星际流亡 4(2)

无力感在渗透后又被拔除了一点，绒绒挺着脊梁站直与炸透亮的目光碰撞，此刻指挥长的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神色，他与旁边的人耳语，将他们一齐关进了指挥台。
一夕之间整个舰内的禁制都已大改，绒绒被关在自己的指挥室里一步不能出，他身边坐着如一沉默的炸，澄澈的瞳孔里闪动着永不熄灭的光。
沉默的冷空气被室内的调和器中和得温暖了些，炸侧过头看着颓丧稍稍削弱的绒绒，慢慢凑过去。
“绒绒，”这是炸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掺杂着某些特殊的情感，27岁的他拍着17岁的绒绒的肩，脸上露出温热的笑意。
“感觉，还好吗？”
面对这样温暖的笑绒绒只是僵了僵手指，他想起自己当年参加舰队的时候也是这样热情洋溢，只不过炸的笑里有岁月浸透的温柔，少了初尝万象的锋利。
 自己以后也会拥有这样的笑容的，绒绒忽然万分笃定。
心头的压抑被疏解后得了喘息，绒绒抬头望向洒满银光的星河，慢慢抱起自己的肩膀。
“我明白的。”
他安静地，安静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但他在很认真地告诉炸。
“指挥长是我的恩师，副官是我的朋友，但我有我所信仰的，我会一直坚持。”
很柔软的语调，但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坚定，炸又露出了某种类似欣慰的神情，他扶住他的肩，得意地弯了眼。
“你未来会成为很伟大的人。”
“哈哈，”笑容瞬间在两个人的脸上铺开，像是魂灵牵到了一处，他们对着星河彻夜长谈，炸会给绒绒讲未来的新奇，而绒绒会给炸讲他在舰队的事儿，每次讲到好玩的事儿炸似乎比绒绒还要激动，月牙儿挂在他的眼弯一直没下来。
后来星流涌动，绒绒缩进椅子里谈到他的副官，他几乎是如云般浅浅叹息了一声：“副官是我很要好的朋友。”
很浅很浅，但炸还是听到了，他的眼突然清朗起来，挂着浅浅的笑意。
“我也有很要好的朋友。”
“那他是什么样的人呢？”绒绒有些好奇。
“他啊，他也是一名上将，是个温柔而冷冽，却格外真诚的人。”
炸淡淡地笑了。
他回想那张铭刻心底的面容，却突然什么也想不起来，一切只剩下轮廓的幻影，他拼命回忆，可一切都浸在大海里，他想不起任何有关的片段。
回忆被一瞬间淘洗，可是再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碎片，放空的脑海里只响起绒绒舒缓的声音。
“你也是，是个温柔而冷冽，却又格外真诚的人。”
像是触动了什么，炸侧过头看着自己的军衔印记，闪闪发光的模样好像与过去的重合到了一起，记忆里的画面逐渐清楚，那些所有在航舰内和上将度过的美好一并被重新淘洗出来。
回忆陈旧，此刻却像是崭新的。
几乎是有些慌张的，他在自己回忆的那一幕幕过去里重新找到了他铭记于心的面容，带着温热的，和17岁的他一齐坐在星河映射的指挥台下的，27岁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