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之人 第九节

他们走得并不是很快，而是晃晃悠悠地，一摇一摆地在慢慢前行着。看上去真的就如同丧尸一般，完全失去了意识，只是凭借本能，拖着沉重的身躯在挣扎、动弹。
我隔着一段距离，手提袋子跟在他们身后，感觉非常轻松。虽然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但我发现周围似乎比我进便利店时更暗，看来刚才果然是接近黄昏了。我对这个发现感到很高兴，仿佛身体都灵活了许多。
我一边跟着他们，一边随意地观察着周围。这里果然是一个城郊的别墅小区，平时估计也没有多少人，在现在这种情况就更加寂寥了。周围安静极了，空气里除了浓浓的迷雾，就只剩下不远处那群同类们咿咿呀呀的低吟了。
我实在不知他们要向哪儿去，一开始朝进城的方向走，走了一段时间却又拐向了别处。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跟着他们在某个地方打转，同时有一种强烈的被耍的感觉。
时间却不像他们这样慢条斯理，它铁面无私，以恒定的速度流逝着。身边的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很明显夜晚就要来临了。我们那时就只能摸黑了，毕竟从便利店那会开始，我就对这儿的路灯不抱一点期望。
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在想。但我已经不能再奉陪下去了，人类时期的记忆让我对黑夜的降临感到胆战心惊。虽然当时我并没想到，或许这个世界上暂时已经没有比我们自己更恐怖的东西了。
我鼓起勇气，凑上前去吸引他们的注意。虽然依然无法正常说话，但还是努力用手指着天空，提醒他们时间的变化。但果然还是没什么人理我，偶尔有几个家伙转过头来，也只是用无神的双眼盯了我几秒，然后继续跟着大部队向前走去。
我没辙了。一开始还以为他们会去到根据地或者什么特殊的地方，现在看来却大有无限游荡下去的可能。
我开始犹豫，不知是要继续跟下去，还是自己一个人想办法另找出路。我绝对有选择困难症，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如此，连点个外卖也至少要花费一个钟头。而现在，我就那样两眼凝视着这群同胞的后背，不停地纠结着，居然也走出了老远一段距离。
正当我再次开始不耐烦，想要放弃的时候，在丧尸们前进的方向突然出现细微的光芒。我连忙左右查看，确定并不是路灯亮起，而前方的大部队却一个急转弯，开始消失在了了光芒存在的地方。
正当我吃惊准备追上去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我的耳畔。这是谁在奔跑？保持着这种疑问的我马上就得到了答案。我看到眼前那群颤颤巍巍的同伴突然就拔腿疾驰起来，那动作之敏捷，比起我来毫不逊色。
我们果然是一样的，我不禁如此想道，那么为何他们要装作刚才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我还没琢磨明白，却听见前方传来刺耳的尖叫和怒吼声。我愣了一下才意识道，这才是人类原本的声线。丧尸同伴们也放开嗓门嘶吼起来，一时间各种推挪、倾倒、喊叫声混在一起，听起来凌乱不堪。
我赶紧追上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被丢在地上的手电，刚才所见的大概就是它那微弱的光源。
然后是聚在一起的两拨人。我看到我的那群丧尸伙伴五六个一群，嘶吼着，围在一起，似乎正在制服着什么东西。对方在这巨大的力量面前根本无法反抗，只能用尽全力发出绝望的叫喊。
我很快就理解了现状，或许，我一开始就隐隐预料到了，只是不愿接受而已。那被围在中间的，是拥有着我们昨天样子的，还未变异的幸存者。而我的丧尸同伴们，则正在一拥而上，把他们撕成碎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