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家长

丑媳妇终要见公婆的。
门打开的瞬间，女孩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见男孩的父母，“伯父伯母好。”
“诶，好，快进来快进来。”拿着拖鞋在门口招呼的是伯母，发福的脸上露着热情的笑。她腰身上围着碎花围裙，手上残有油渍，看来正在烧菜。伯父在她身后，挺着个啤酒肚，和男孩有七分相似的脸上也在笑，只是笑里有一丝生硬。
“杵这儿干嘛，快让开。我去烧菜啊，一会儿就好，你陪孩子们坐坐。”
伯父尽力地想表现得热情些，但除了领着自己娃和未来可能的儿媳妇坐到客厅沙发上，问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外，他就只能拿着电视遥控，沉默地不时换个台了。他实在不是能说会道的人。
开始有些坐立不安的女孩偷眼打量伯父，看他花白的鬓角和额头的皱纹，心想男孩老了会不会就是这副模样。她不自觉地望向男孩，男孩正好也在看她，温柔一笑。
这时从厨房传来伯母高亢的叫声：“吃饭啦。”及时打破了客厅里有些尴尬的沉默。
午餐丰盛，东坡肘子、醋溜白虾、炒西兰花、油闷春笋、小葱拌豆腐，还有中间一大盆油辣辣的水煮鱼。整整六道菜，量足卖相佳。确实有些饿了的女孩头一筷子就伸进了水珠鱼，夹着一片放进嘴里。
开始她嚼得快，紧接着就慢了下来，然后扒了两口饭，决心不再碰这道菜。
谁知伯母突然满怀期待地问：“味道怎么样？”
她只好笑着回答：“挺好吃的。”
“好吃就多吃点。”伯母得了赞许后笑得跟朵花一样，准备往女孩碗里夹鱼肉。
“人家孩子跟你客气，你还真信了啊，”也吃了一片水煮鱼的伯父突然开口，“你这鱼肉煮过头了，一点鲜辣味道都没有，难吃得很啊。”
“难吃你别吃啊，一辈子爱嫌弃，有本事自己做去！”
“做个水煮鱼能有多难？我是不想做，否则一定比你好吃。”
“就你，煎个蛋都不会，还水煮鱼。”
“不信就算了，下回我做了你可别来偷嘴。”
“我会偷嘴？我呸。”
女孩诧异于和蔼可亲的伯母和沉默少语的伯父竟然会突然开始这样针锋相对的唇枪舌战。她偷偷看男孩，男孩正在吃虾，脸色如常，还顺手给她夹了一个肘子。
随着一个“我呸”，“战事”渐息，伯母换回笑容冲女孩问长问短，女孩虽是有所准备还是被这种“丈母娘式”的问话搞得心头发虚。伯父在这段时间里快速地吃干净米饭，从桌底啤酒箱里抽出一瓶，再拿上桌子一角的酒杯，倒满。
“你哪天能不喝酒？”伯母见状，开始埋怨。
“你少管。”伯父喝上一口，发出满足的声音。
“我才不管，谁有那闲心，”伯母说着转向女孩，“孩子，你以后可得让他少喝，能不喝就别喝，别成了他爸一样的酒鬼。”说着她一指自己的儿子 。女孩不好说什么，只好诺诺称是。
伯父很快就喝完了一瓶，舔舔舌头准备起身，伯母一下子拦下了他：“我饭打得有点多了，分你一些。”
“怎么每次都这样，吃不下就别打那么多，跟孩子似的！下回在我喝酒之前话说！”伯父虽然嘴上不停抱怨，还是把自己的空碗放到自家老婆的碗下，从她那只几乎没动的碗里扒来大部分的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