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水仙花神纳西苏斯:读王尔德作品
最早读王尔德,应该是他的童话集《快乐王子》,因为一开始自己是并没有王尔德的书的,而有能力和清闲收一点书,觉得王尔德的书也应该买上几本时,马上想到的就是《快乐王子》。正好碰上读库出版的读小库系列中有巴金翻译的《快乐王子》,正是少时读过的文本,又配有精心挑选的插图,合意啦。
但读小库的这一版,只有王尔德两个童话集中的一集,少了《石榴之家》,所以网上搜了一下,唔,译文出版社正好有巴金翻译的《快乐王子》一书,两份都全。
为什么喜爱这本童话书?记得以前写过一篇记家中的童话书的小文,有几句是说了原因的:“在我眼中,英国童话独成一类,按说它的童话流传历史不比法、德、意、丹麦等短,可是没有一本非常有名的结集,很是奇怪,这个问题都可以成为一个英国文学的研究课题了。但是,英国的作家,凭一己之力创作,将英文童话传遍四方:王尔德唯美的《快乐王子》,卡罗尔不可思议之作《爱丽丝漫游奇境》和狄更斯的《圣诞故事》等等。”
一般对王尔德的评价,推其作品的重要程度,都离不开他唯一的长篇小说《道连•格雷的画像》的,但对我个人来说,奇怪的是,长期对它不感兴趣。不是那种读过几页后的不感兴趣,而是从来没拿起过这本书来读的兴趣。现在写这篇文章时,我特意停下来想“为什么?”,最后给自己的理由是:我想自己应是深受《悲惨世界》这一类书影响的那一类人,原不会觉得“为艺术而艺术”的作品会如何如何吧。而童话的唯美对我倒很自然,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只读过王尔德作品中的两本童话集。
后来买到三联版的叶灵凤《读书随笔》修订版,读到“纪德关于王尔德的回忆”这篇,纪德写了王尔德与他交往的两则往事。其一是正值名声巅峰的王尔德到巴黎,纪德那时未与他相熟,请求朋友介绍认识,而后的第一次聚会中,王尔德将纪德拉到一边,为他说了一个故事:水仙神纳西苏斯死后,田野的花草请求河水给他们几滴水以便哀哭,河水回答说所有的水都不够他自己为纳西苏斯流的,花草们说可见你是如此爱纳西苏斯啊,因为纳西苏斯就是每天在你的水里见到他自己的美丽的。好,这本是很正常的关于纳西苏斯的美丽的故事。可是王尔德话锋一转——河水说,如果说我爱上纳西苏斯,却是因为我每天从纳西苏斯的眼里看到我自己的水的反映!纪德最后以这句话结尾:“于是王尔德就突然地哈哈大笑,补充一句说:这篇故事名为弟子。”
篇中的另一则故事,也是如此的机妙,正是王尔德式的机妙,令当时和后来无数人倾倒的机妙。我不知道各位看官从我的转述中是否能领略其中的文字意味,如果领略到了,应该也能明白后世的如博尔赫斯这样的大家为何也为王尔德大唱赞歌,也能理解一册王尔德妙语录为何在英伦风靡一时了。我当时读完后,一时也为王尔德这不曾在他的童话里表现得如此彻底的妙语折服,所以,我开始找王尔德的其他作品来读了。
从哪里开始呢?上文提到的译文版《快乐王子》一书的序,是苏福忠先生写的。苏先生是外文编辑名家,他的随笔集《席德这个小人儿》在手边有些日子了,知道他对王尔德也是心仪之人,所以顺藤摸瓜,找到苏先生自己翻译的包括了王尔德大多作品的书——人社版的《王尔德读本》,有长篇小说《道连•格雷的画像》,剧作《理想丈夫》、《认真的重要》和《莎乐美》,诗歌《雷丁监狱之歌》及两份童话集,除了短篇小说、部分剧作和前期诗歌外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