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示威（荒诞向）

示威
不知何处响起一声枪声，尖锐而生硬地直插云霄。
“吓！”
一个中年男人手中的物什被惊落在地，而他本人发出一声无意识的惊呼。
但男人的脸在恢复平静之后又登时变得煞白。在看到不远处徐徐走来的一行人时，男人眼中露出恐惧，捂住嘴巴，从指缝中漏出几个破碎凌乱的音节，眼中蒙上一层绝望。
本就冷落的街道上，寥寥数人望见这一幕，无一不对男人露出悲戚的神色，但也只是短短一瞬，然后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活儿，转身各自匆忙回家去，阖上门。
男人眼中绝望更甚，抑制不住地惊声尖叫起来，不远处那一行人渐行渐近，男人不由自主地转身，好像突然之间再没有了什么记挂，只管跑，便能逃走似的。
枪声响起，男人捂住汩汩流血的膝盖，面色痛苦地躺在地上打滚。
而枪声过后，四周又恢复了往日一贯的安静，让人觉得，这世界上，除了枪声，好像再没有别的声音。
开枪的士兵收起手中枪膛仍有余温的枪，摆摆手，其他士兵迅速跑过去，架起仍在地上呻吟的男人，一人用东西堵上男人的嘴，让他不至于叫出声来，而后一行人拖着受伤的男人向一个方向走去，整个过程安静得像一段默片。
“喵。”一声猫叫打破了寂静。
所有士兵如临大敌似的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端起枪，面色瞬间凝重起来，但所有人只看见了一个一闪即逝的影子。
又是猫。
猫消失后，士兵们足足戒备了五分钟，才仍警惕地把枪放下。
猫是罪恶的，是扰乱一切和平与安宁地罪魁祸首。所有士兵心里同时浮现出这句话，而后每个人脸上浮现出如出一辙的厌恶与仇恨。
押解继续。犯人——那个男人被像对待一个即将被丢弃的拖把一样被拖在地上，而其余士兵则挨家挨户去敲门。来开门的人看见地上半死的男人，对士兵点点头。
好的，我明白了，一定到位。我猜他们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因为在几十分钟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城中央的广场上，如同一架架机器一般机械地抬头仰视着广场中央被绑在行刑柱的男人，男人因为疼痛而无力地呻吟，于是整个广场都弥散开他像控诉般深沉而悲哀的咏叹。
“我很伤心今天我们所有人聚在这里，只是因为有一个人违反了‘除了国王，任何人都不准发声’的法令，这个男人将会因浪费了大家的时间和使一些遵纪守法的优秀公民受到惊吓而自惭形秽，但他也将因此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一旁的刽子手冲男人端起了枪。
“再次声明，猫是罪恶的，是扰乱一切的罪魁祸首。再次重申，若是发现与猫沆瀣一气之人，严惩不贷。”
最后一个重重的尾音被扬声器扩散得很长很长。所有人眼中不由自主地露出恐惧与依顺的神色。
这时，人群中突然想起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像是一句不卑不亢的反驳，但马上有士兵走过来，给孩子喂下药片，孩子很快睡着。
“我们的国王都是最英明神武的，国王下的命令都是正确的，因为国王比你们所有人都聪明睿智，因此你们只需要听，而不用讲，我们的国家将会世代相传，万世不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