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满城
横塘路,这是我在这里的第三个年头。现在正是傍晚,晚霞洒满了天空,云间滚着金色的夕阳,地面上吹起细沙,细沙却永远吹不到他的脚边,他路不路过横塘路呢?亦或是过了,我也只能目送他的行踪,目送他从天涯来到这里,却又回到天涯。
记起,年少时,爹爹曾经为我讲过曹植公子所写的《洛神赋》,其中有一句“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爹爹说这是形容女子步履轻盈的。可是他踏过这片土地,步伐时而从容,时而急促,也时而落寞。我在最好的年华死去,在最好的年华里没有与他谈过一句,他的锦瑟华年从来与我无关。
在那只有春晓可以到达的地方,笑语的流水人家,流萤飞舞的月下桥边,琐窗朱户中,他慢慢挑起女子的盖头,看着她慢慢变老,渐渐无力。也许他为其丹青泼墨,为她渲染出一幅千古长安的盛世之景,抑或是他便是那长安城的落魄书生,终日望向那无边的终南山,或是寻几个好友去寺中解一解那禅意,莫使那世俗的浑浊之气,污染了那份不为功名,为苍生的胸怀?人生在世不容易,我能期盼只有他的步伐再慢些。
飞云冉冉,火树银花开,明月又一次挂上桥头,盼望着来人。我等着满月高挂,却很久都等不到他来,无聊之际,我想为他写几句诗,兴许是郭璞把我误认为是江淹,把我的彩笔也一并收回上天去,抑或是月光太过凄清,点不亮那倒在路间的笼竹灯,导致我提笔却无法染墨。
这千里的孤坟,连爹爹也许久没有来与我说过话了,这一月的寒风也吹不散我的闲情。
又是一年的梅子黄时雨,三月落花满城风絮,柳絮纷飞落于路人发际,青丝白露,绵雨吹不散薄烟。我多么希望在那一川烟草深处,横塘路头,他可以回首,轻启薄唇,唤我一声“满城”。
改自贺铸《青玉案》。青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