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2)

谢南平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时候是十三岁，是齐楚的另一个暗卫找到他的。他想就算自己曾是齐楚的人，但是现在他有了自己想保护的人，为了她，他不会做对不起明凉的事。他一口回绝了暗卫回城的提议。暗卫并没走，一直在暗地里保护他。
那一年，谢南平十三岁，父皇已经奄奄一息了，每个皇子都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他记得那天清晨，他要去看看父皇的情况，好做下一步安排。他路过贤妃门前的时候，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瑾儿，你可曾有十足的把握了？”贤妃的声音，温柔而稳重，
“是的，母上。大将军魏威早年向宰相行贿，笼络朝臣，私吞国库万余两证据确凿。现在，他会按照我的意思向他的兵发出指令;掌管兵马的沈俾私下交易病马一事也被我抓了把柄，宫里的马就算病死也不能私下交易的……”三哥，三皇子谢瑾的声音，和那个纨绔子弟判若两人。
“行了，不必说了，瑾儿做事向来谨慎的。”贤妃停了一下：“现在，只等父皇一死，你就是明凉的皇帝。”然后冷笑了一声：“你那个弟弟，就让他自己等死好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这么多年风头过盛，怕是熬不过几天了。”
里面传来爽朗的笑声：“明凉必定是我们的，储君之位，非我莫属。”
是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谢南平怎么会不知道呢。贤妃一直告诉他，凡事都要争，日后才会强大，也就没有人会欺侮他了。可如今，自己却成了众矢之的，原来贤妃一直告诉谢瑾，要藏拙。他冷笑了一声。便一个人出去了，而后便遭遇了暗算。
“古有越王，卧薪尝胆，灭国之仇终报。今有南王，伏于明凉数年，观地貌，破兵阵，传机密，助楚王，夺明凉，成霸业。” ——《齐楚志·南王篇》
三
十三岁的谢南平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客栈里，旁边站着一个年纪偏大的人，一张脸即使没有表情，也让人觉得威严。还有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人，眼睛圆圆的，乖巧地坐在凳子上——这便是齐楚的先帝和皇子，谢南平的父亲与哥哥。先帝见他醒了：“你可好些了？”十三岁的谢南平没有答话，他想起身然后施展轻功从窗外逃走，他发现他很艰难地才起来了，施展不了轻功。
“你快躺下，南平。”他是以命令的语气。谢南平躺下了，先帝为谢南平盖好被子：“这些年你受苦了吧，堂堂明凉，竟连区区一个皇子都保不了。”先帝脸显露出一丝愠怒，又很快地收敛起来：“南平，跟随父皇回齐楚吧，本王会护你周全。”谢南平看着先帝，想起在明凉喊了多年父皇的皇上。明凉的皇上，忙于朝政，不曾流露出对他的关心。即便是讨论兵法，抑或谋略，那个皇上的称赞也始终淹没其他声音中，那些称赞他从小便听了无数遍。明凉的皇上，比起谢南平显然是更爱自己的江山。但是眼前这个人不同，即便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可眼神中却还是带着些温柔，殷切……那是他从未在明凉的眼神里看到过的东西。
“父皇……”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先帝应了一声：“嗯？你若还是想留在明凉，父皇多安排几个暗卫给你，你自己也小心。不过，南平，父皇希望你可以跟随父皇回城。”说着，脸上的表情竟没有之前那样紧绷了，眉眼变得温和不少，连威严似乎也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