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适格 第六章

“刨冰”这两个字明显引起了病床上这位无机物女生的兴趣。如钥匙打开了门一般，毫无光泽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明亮。不过那明亮也确实只有一丝，瞬间之后女生的眼睛就恢复了乌黑。这种细微的变化如果在普通人身上发生，估计只有洞察力超人的名侦探才能发现，但是发生眼前这个状如雕塑的少女身上，其效果就被放大了二百倍。白纸上落下一滴墨点般的明显。
门只开了一瞬间，就是听到“刨冰”的那一瞬。之后就又关上了。整个过程准确而迅速。
有哪个世界级的电竞选手在背后操作吧？
我正在思考无关紧要的问题时，另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我的侧脸上……
小狄斜眼瞅着我，嘴角浮现出她平常驱使我时必有的狡黠笑容。
“干吗？”
不用等她说话了。
“去买刨冰来！”
“哈？”
“去买刨冰！”小狄压着声音，说出这几个字的同时还瞟一眼病床上的女孩。
“她是病人，能吃那个？”
找个理由敷衍。
“又不是用来给她吃的。”小狄鄙视地看了我一眼。
诱供可是违法的！
提着装有一小碗刨冰的塑料袋回到病房时，小狄和女生依旧那样对坐相望。看样子在我出去买刨冰这段时间里，她们之间没有发生对话。
不理解的东西还真是不能理解啊。像她们这样一直不说话只是对视居然还能泰然自若。我最不能应付这种压抑的气氛了。
但是，随着我的重新进入，这种气氛瞬时烟消云散了。病床上的女生看到我，确切的说是看到我手里的刨冰时，神情变得激动起来，眼睛也跟着湿润了。
不会吧？她那一直没有什么动作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就向我伸出了双手。
理所当然的，我把手里的刨冰递给她。
“我的呢？”
坐下之后，小狄也朝我伸出手。
可是刨冰只有一份，原因是今天实在囊中羞涩。下午是每月一次的低保补贴发放日，今天没钱是最佳状况。
还好小狄的注意力都在对面的女生身上，只是简单的啧了一声就重新观察起来。
此时床上的女生已经抄起配送的塑料勺狂吃起来。
这……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我可以肯定，她如果以这种办法吃饭，必然是不会得什么营养不良的。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大快朵颐这些词在她的吃相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此时坐在我们对面的女孩像另外一个黑洞，无比贪婪的吞噬着刨冰宇宙里的一切。
由于吃得太快，她不时咳嗽一两下，但这丝毫没有降低她消灭刨冰的速度。全然不管我们惊诧的眼光，这一点还真像小狄。快速消灭了刨冰，女生长出一口气，将勺子往刨冰杯里一扔，精神明显好转了许多。刨冰能起到饭的作用？
精神焕发的女生居然还冲我们笑了一下。
刨冰是属性转换的媒介？
“感觉好些了？”
小狄不失时机地问。
“谢谢款待！”
女生又笑了一下，那是能让刨冰融化的笑容。
“你也喜欢‘符咒’贴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