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钟(六)
真是个爱管闲事的家伙啊。不过,也多亏有他。
在梁到来的三分钟前,文坐在悬崖后的第一个马路拐口边的自行车上,在树下的阴影中听着马铃声逐渐远去,继续着自己的思索。
自己之前在写信给那个犯罪团伙之后,就为了赶上时间而骑车去了巡捕房,却还是为了防止警探来追自己而将时间卡得他必须直接出警,而自己先前不小心按响的自行车铃,恐怕也被当成邮递员经过了吧。
而之后,自己在先于警探、后于那个团伙到达时所做好的布置,大概也已经起作用了吧。
自己在这本应无人的夜路上布下的车钉,虽然并不足以穿透清式官马的马蹄铁,但已足够让汽车爆胎了吧。
此外,在那种急转弯处爆胎的话,滑向自己的笔友本所欲跳之深渊的可能性......又有多少呢?
话说回来,如果没看错的话,在后座上坐着的和那个年轻人一起令梁小姐保持坐姿的......的确是那位换了便服的巡捕房里的内奸警长啊。
这么看来,那位到了今天却还严于律己的前清警探还真是了不起啊——尽管他的同事连佩枪和摩托都不配给他,但这倒也好。
因为他没有枪,所以那个团伙才能逃走。
因为他骑的是马,自己才能撒下本不必置于弯道的爆车钉——自己的确是要故意害人的。
文几乎忍不住嗤笑出声,但他也知道自己出了声也只会是哀声的悲笑,便将其止在了面庞上。
对了,非要说的话,这个计划原本唯一的纰漏,也被自己反过来利用了啊。
那封有可能暴露自己的信件,署的名是替那个犯罪团伙跑腿的邮差先生。
文止住了凄然的笑声,却未能收住自己那在梁面前出现过的,在无月光之处依旧冷得悲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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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再说回自己那个笔友吧。
文很清楚,自己直到现在才想到这个计划中的重要人物,无疑是在逃避,但他也愿承认自己的这份逃避。
如果没记错的话,梁小姐她在信里说过,比其父的死更让她绝望的,是其父可能并非好人这一事实,以及在某种意义上为此而死的母亲,和算是凶手的传播流言的麻木大众吧?
这种事情,在这个年代恐怕也很常见吧。而她选择自杀这种事,也不是身为笔友的自己所应当去管的。
但这么一来......我又该算是什么呢?
如果她的父亲只是被人传作算不得好人的话,那就按把自己当作父亲联系的那人口中
的话语来推断,自己的父亲很明显不是好人了吧?
这件事情难以说起,就先从别的地方看吧。
那个犯罪组织会绑架已经到了卖不掉年龄的人,很明显不是一般的人贩子吧。而在半个世纪后才会出现器官移植技术的民国,贩卖器官显然也是不可能的。而要他们提供人体的买家......
恐怕是某国在进行人体实验的化学部队吧。
而结合自己所知的话.....会接受政府的委托,奉命在这种组织中做事并因此而死的父亲......究竟该算是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