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钟(二)
“文先生,那咱们就谈到这儿了?”
“嗯。”
先前被同学称为蚊子的少年在听人提起了过去用于其父的称呼后似是有些心绪不宁,随即便放下电话,中止了谈话。
而洞察到了这一点的在电话另一头的人却以为文只是不想说话,却不晓其急于收声的真实原因。
文不多言,一是因为要装出自己父亲的声音太过困难,而是因为他并不想在谈好工作后再与对方这种人多谈,三是因为······
自己还有信要写。
文起身离开了校外的电话亭,顺手将一封信投进了邮筒,随即便又在邮局已然无人的窗口上俯身写起了另一封他打算自己去送的信。
校园内的敲钟人在这个电铃已经关闭的时段敲响了古钟,而少年也舒了口气:时间······刚刚好啊。
18:07:13
几位无言者等待着夕阳收起它的最后一点余辉,等待着便于他们工作的夜晚的到来。
作为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的人们,他们熟悉在黑夜之中行走的手段,以及同样在黑夜之中行走的人。
过路的邮差似乎也清楚这一切,以不愿久留般的速度驰过这一阴暗的藏身处,以装作很随意的手法扔了封信进来。
为首的中年人极熟练地接过了信封,只几手便将其拆开。他也因这份熟练而得以单凭信封的质感得知,发信的是提供“货”源的上家,而不是来催“货”的下家。而在其阅毕之后,为首者出言打破了比藏身处的阴暗更压抑的沉默。
“出发了,收 “货”去。还有,现在就寄一笔钱给上家去,他这次干得不错。”
急促的闹钟声昭示着天空彻底失去了光芒,却又在打破了沉寂之后再度被中年人捶得没了音信。
19:27:16
梁独立在一处突兀得堪称兀立的危崖边,看着自己脚边开阔的“风景”
入夜后依然开阔的视野。
绝对可以置人于死地的高度。
以及能让自己在疼痛到来之前就失去意识的石灰岩。
一切都是那么合适,梁甚至可以听到不远处的海潮声——
如果是这里的话,自杀也不会是那么可怕的事情吧。
但是······自己的那位笔友为什么还没有来呢?就自己在书信往来中得到的对他的了解来看,他不是那种在下定了决心之后回犹豫的人,而迟到也完全不像他在心中给人的那种可靠的印象······
算了吧,也没什么。反正自己都已经走到了生命的终点了,那再多等些时候,再看看这片夜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层叠不断的潮声有如节律而鸣的时钟一般,与夜空中星辰制成的表盘一同昭示着时间的流驶。
19:32:03
“您就是梁小姐吗?”
一位面带微笑的年轻人如此言道,而早已听见了他皮鞋与岩面交击之响的梁却直到现在才转过身来。
“嗯,您是·····”
梁如此迟疑地问道,不敢相信那唯一的可能。
“我是蚊子啊,我来和您见面了。”
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