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酒与乌龙茶(第三章)

黑袍晕晕乎乎地还要挣扎着站起来，转头却看见一把细长且线条简洁优美的利剑，锋利的剑刃正亲密地贴在他脖颈动脉上“呵呵~我建议你还是躺着好”清脆的嗓音从上方传来，他看到帽子阴影下一双幽暗的蓝眼睛，女子？色目人？
“啪啪啪，好身手！”马车里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在下无影门少门主宫南剑，敢问姑娘高姓大名”
“张家村张金宝”
“我有要事紧急，不便耽搁，敢问张姑娘为何打伤挟持我的侍卫？”
“为何？！你还真敢问...咳！咳咳...”声音陡然拔高尖细起来，如果不是涌上喉头得那股咸腥味，她会笑出来，这些鞋底从不沾泥的少爷小姐们说话多么轻飘飘。“呸！”带血的唾沫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她用衣袖擦掉粘在嘴角的血丝说：“赔钱”
“什么？”马车里的‘少门主’愣住了。
“咳...你们的急事多要紧啊，你的手下撞伤了我，如果我不能拦住他...随便倒在哪堆草里臭了谁会知道？”冷汗顺着额角一颗颗滚落，一句话费了她不少力顺气。左胸闷痛，呼吸愈加困难，那一踢足够结实，骨折已不值得关注，她的肺正在出血，如果不快点去医馆...无法再想下去，她手上突然用力，剑刃陷进黑袍男颈部肌肉
“给我钱！！我活不成，他也别想活！”
“张姑娘！”马车竹帘轻轻一动，飞出一道白色影子，她放开剑伸手接住，是两块足有十两的雪花纹银“原是这样，宫某在此赔罪，这十两银子足够治伤，姑娘伤情紧急，还是速速医治为好。”
“呵！”将银子塞进腰带里，她捡起剑顾不得包好，也早管不上地上和马车里的人，急急地赶回镇上。
这段走了无数次的路，现在却像通往天堂的阶梯无穷无尽，看到医馆风雨中摇摆的招牌时，她已无法站立。“大夫...”呼喊声虚软无力，她几乎是靠怀里的剑支撑着跨进医馆，两腿一软倒在青砖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意识渐渐模糊。唯一幸运的是雨势大，没人买药看病，不然免不了被人围观指点。
“啊呀！这不是张大家的么，怎么弄得这一身？！”一向庄重的张郎中尾音都在发颤，赶紧去扶她，而她颤巍巍掏出那两块银子，发白的指节死死扣住张郎中的衣袖，喃喃道：“大夫...张大夫...救我，救我...”然后昏睡过去。
她一直在发烧，一会儿寒冷，一会儿灼热，身边时而孤独寂静，时而人流穿行吵吵嚷嚷，有时不时来诊脉的张郎中，给她喂药的张郎中孙女平儿，更多是些全然陌生，行色匆匆的人。只有一股气息让她在恍惚中安心，那是浓郁牛乳混合着蜜酒的甜香，曾经多少个夜晚她是在这样的甜蜜中枕着一个个异国童话安眠，那是——妈妈。
“Mamá！”最后一丝馨香将要消散，她徒劳地抬动不受控制的手指去够，却连触碰都太迟，不——“张金宝？张金宝？张金宝...”脆生生的呼唤一声声传来，她缓缓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