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2)

没错，阿木妈妈回来了，在阿木15岁这年。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阿木的父亲。
妈妈找回了她的幸福，在她离开自己母亲和女儿的三个月后。而失而复得的15年里，因为阿木父亲尚要完成学业，妈妈就陪伴他。上课、毕业、出国进修、参赛，人生一切重要的时刻他们都彼此陪伴，失意时也有温暖的怀抱，告诉他，你还有我，你的前路还很长，一时风浪冲不垮你。两个人把彼此的世界装得满满的，容不下别人，光亮得使人心怀向往。
却让阿木却步。看着他们温柔的笑容，阿木只觉得此刻的阳光贴面，更像雪花缓缓夺去温度。
“你回来做什么？”这话是姥姥问的。一向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如今是用冰冷的目光看向阿木父亲，若目光可为实质，那必是无数冰柱，寒气凛然，充满致命的威胁。抢走了她的女儿，如今是否，又要带走她乖巧的孙女。
“妈，我跟着阿灵这么叫您可以吧。”阿木的父亲叫林森，如今他微笑着对阿木姥姥说：“当年我们两个都太年轻了，考虑不周就做了那么冲动的事情。今天我们是回来看看您和阿木，想接你们一起生活。”
阿木妈妈阿灵也搭腔：“妈妈，是女儿不对，不声不响走了这么多年。一开始我也想回来看你们，后来出国了实在回不来。”
姥姥用拐杖重重地敲了几下地面：“那怎么连一封信都不肯寄回来！我看你心里根本就不记得有我这个母亲了。怎么？今天又想来把阿木带走了？行行，你们都走吧，剩我一个老太婆，乐得自在。”
阿木忙跑到姥姥身旁，扶着她右手说：“姥姥，我不走，我要陪着你。”
“还是阿木乖，好，不走，姥姥还养得活你。”
阿灵脸上有点挂不住，怕是第一次被自己母亲说重话。在她身边的林森握住她的手，接收到她求助的眼神时，按了按她的手，轻声说：“放心。”
“妈，我们是想要把你们都接走。”
“不需要。我一辈子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不想出去。”
“我理解您这种乡情，但您可以继续在这里生活，阿木呢？她现在是中学生，将来还要考大学，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当她出去外面求学时，又有谁能在家里照顾你。”
“姥姥，我不去外面读书。”阿木急了，晃了晃姥姥的手。
“这孩子，不许胡说。”姥姥板着脸：“我知道你是个爱读书的好孩子。难道姥姥还能捆着你，不让你去？你也不能因为不想离开姥姥就不去了。将来姥姥走了，你怎么办？”
“姥姥！”
“好好好，不说这个。学还是要上的。”
“阿灵，你过来。”阿木姥姥看向自己的女儿。
“妈妈。”
阿木姥姥伸手摸了摸阿灵的脸：“你瘦了。”
“妈妈……”泪湿了妆，温热的液体流过母亲的手，将这些年的心酸传递。
“妈妈没有怪过你，只是你怎么狠得下心……”都说母爱无私，纵使有怨，母亲仍能体谅女儿的心。但女儿为何没有这份慈爱？
“妈妈，我……我也不想的。我当时很怕。林森走了，我的心空了。知道有孩子的时候我想告诉他，可我又怕把他吓跑……孩子出生那天，我看着她，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我要去找林森。我知道我还有女儿要照顾，我还有母亲，我不能抛下你们。可我压抑了这个念头十多天，在某一天晚上又突然爆发……我走的这几年，寄过很多信和东西回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什么都没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