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昭烈·三(2)

刘玄德愣了一下，并不是被这个好心的提议感动了，而是大叔的一句话触动了他。
反正在平原城里也没有认识的人了。
伯圭走了，应采灵应该走了，卢先生走了，认识一小会的老头也走了，知道了个名字的平原相也走了，现在卖猪杂的张大叔也要走了。
母亲也走了。这句话他甚至不愿意在心里说一下，也只是在潜意识里想了想。
这座城里，只有这棵柳树跟自己熟了。
“大叔您等我一会。”刘玄德匆匆抛下这句话，扭身跑进屋子里收拾了些行李，再把母亲的排位恭恭敬敬的放在背包里。
这个家真的很穷，刘玄德把所有能拿的拿上行李也只有一小包。
他凝视了一会这个屋子，脑海里走过了许多光阴。
也许不会回来了。刘玄德转身，第一次做好了自己的选择，也做好了和过去永别的心理准备。
我说什么来着？刘玄德这辈子没做过正确的选择。这一次其实没多大错，错就错在他后来回来了，做的心理准备都是屁话。
那是十五年后的平原城，没有伯圭，也没有应采灵。
物是人非。
官道上，曹孟德慢悠悠的骑马，似乎在回想什么。
身旁也有一匹马，马上也是一个青年，只是看起来更像纨绔子弟一些。
“孟德，想啥呢？”青年晃了一下马缰，凑近说道。
“我在想回去怎么交代，毕竟我是翘了顿丘令的工作私自出来的。”曹孟德苦笑了一声，引来青年的一阵不屑。“你曹孟德何等家室，在洛阳尚且横行，一个小小的顿丘令的工作你也放在眼里。”
“让四世三公的袁本初这么夸我，我实在有些愧不敢当啊。”曹孟德挑了挑眉毛，戏谑的看着袁本初。
袁本初白了他一眼，“要不是赵忠那厮告我黑状，说我蓄养门客，我也不会想找你散散心，也不会被你拐带这荒郊野岭里。”
“那你有没有蓄养宾客？”曹孟德将了一军。
“我们来谈谈你这次访名士的结果吧。”袁本初义正辞严，面色不改。
曹孟德一摊手，“没找着。”
袁本初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小道上，刘玄德坐在马车上，避让着身边的桌椅板凳，刻意忽略着车上传来的阵阵猪杂味，别问为啥，饿了。
月朗星稀，春末夏初的中州平原上起了夜风，吹散了些刘玄德心中的沉重。
他其实不是很喜欢改变，尤其是这种人生道路向左向右的改变，他宁可蹲在一座小城呆一辈子，最好有个想应采灵一样的女孩子做老婆。
思及至此，又是一声长叹。
他仍然不知道应采灵为何没有来，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走，更不知道未来去向何方。
恍惚间，他想起那个来拜访卢先生的曹……曹什么来着？刘玄德忘了那个人的姓名，只觉得不是很喜欢这个人，尤其是他的眼神。
看的明白，看的通透，仿佛藏着吃人的野兽。刘玄德把这一切的不对劲看做这个人比自己聪明，比自己聪明的人往往容易哄骗自己，不得不防。他并不知道其实后日里更多的是他骗曹孟德，还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