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唐持节赦魏尚(一)
天空昏沉沉的,已经许久没有放晴了。看样子也许今天也不会看到太阳了吧,北宫伯子这样想着,小心翼翼的跟随在御辇旁。
“前面是什么地方?”御辇之内,皇上问道。
“回禀陛下,前面是中郎署!”北宫伯子回答。皇帝一向待人温和有礼,非但大臣,就是宫中奴婢,皇上也从未无端呵斥责难过。可是自本次匈奴入寇以来,皇上就变得有些阴郁了,经常独自闷坐,长时间的不说一句话。
“哦!好久没有去过中郎署了,正好无事。去看看吧!”
“是!”北宫伯子对皇帝答道!转身对导行官道:“皇上有旨,转驾中郎署。”北宫伯子一向受皇帝宠幸,所以经常跟随皇帝一起出入。但他最近也是提心掉胆,如履薄冰,深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惹得龙颜不悦。
众侍官跟着御辇一起前往中署府。北宫伯子也迈着轻快的步子跟随。过去的时候,皇帝总爱和大臣以及近侍谈心。虽然身为帝王,自有一股不可侵犯的强大气势,令人敬畏。但皇上总是态度和柔,言语举动亲善有礼,所以交谈者不自觉的会对其产生仰慕亲近之感,也往往会对皇帝自然而然的就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讲出来。北宫伯子想到曾经有个大臣说过,古时候有个叫子贱的在单父做官,以仁德治人,所以百姓都不忍心欺骗他,单父因此被治理的很好。自皇上登极以来,凡事务求以德化治。废除肉刑,轻徭薄赋,努力的改善百姓生活。凡诸侯王及大臣有罪者,罪大的就责令自杀,罪小的讽谕厚赐愧其心,不使他们受到过分的侮辱,国家因此相厚自励之风盛行。想到这些,北宫伯子内心不免又轻快起来。
不一会儿,御辇就到达了中署大门。唱礼官宣众官见驾。礼毕,众臣跟随皇帝进入内堂。
堂内,皇帝跪坐在上首,虽然看起来颜色和悦,但眉头间还是可以隐隐看出忧闷之色。众臣再拜行礼,皇帝一边摆手示意,一边说道:“众爱卿平身!”众臣依礼答谢毕,便纷纷站起身来。中有一老者,须发灰白,然而神采奕奕,颜色异常。乃是中郎署长冯唐,已逾古稀之年。皇帝见状,不觉开颜。说道:“冯爱卿,你坐到朕身边来吧!其余众爱卿,也皆赐座。”众臣拜谢毕,便依次跪坐下首。冯唐缓步至皇帝身旁,施礼毕,便跪坐于旁。
皇帝深叹一口气,便对冯唐说道:“朕近日来,寝食不安,常怀忧愤之心,爱卿知道是为什么吗?”
冯唐答道:“臣听闻前月匈奴老上单于公然背弃和亲盟约,大发兵十四万骑,破朝那、萧关,杀北地都尉,烽火至甘泉宫。陛下派出东阳侯、成侯及内史领兵十余万迎击,却被匈奴轻易脱走,非但没有对匈奴造成打击,连被掳掠的百姓也无一人被救回,想必陛下正是为这北方匈奴之患而忧心。”说到此,冯唐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依臣之见,纵若朝廷兵得与匈奴接战,也多半是有败难胜。原因有三:其一,匈奴发兵十四万骑攻我,乃有备而来。而我十余万师乃仓促间召聚,卒然受命出征。故匈奴与我战,乃持兵法’以虞待不虞’之胜计;其二,匈奴皆乘善马骑兵,而我多步兵甲车。北地荒漠,利于马战,不利于车战。匈奴与我战,见利可速进,见不利而易遁,会使我疲于奔命而无所得;其三,匈奴俗逐水草而居,畜牧为业。少儿骑羊射鼠,大而跨马逐鹰。遇有战事,国中任一男子可上马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