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的预言》第三章(3)

“啊——”一名狮骑士也摔下了马。伊奥尔德本能地上前，可到眼前，才发现那9吋长的矛直接将他的战友死死钉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嘴里喷出，显然内脏已经被搅得稀碎了。
伊奥尔德朝周围望去，不知何时，黑盔黑甲的人已经松松散散地包围了整支队伍。黑色的长翎悬在他们脑后，即使今天的劲风也没能拂动分毫。
“床弩！乌木护手的床弩！”伊奥尔德声嘶力竭的咆哮道。但他甚至没有时间去恐惧。戴着可笑羽翎的军团士兵举盾有条不紊地挺进着，与外城的溃军简直云泥之别。弩手围绕着中军的营帐列队，目光与弩箭一样凌厉。须臾之间，希望就以绝望的身份重临于烈狮境。
“楔形队形，楔形！继续突击！”伊奥尔德翻身骑上刚才那名骑士的战马，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大声命令着。
床弩攻击缓慢，借助这还未衰减的冲锋之势，直取主将，就还有机会！。
巴克斯战号沉浑地响起，军团士兵随即往中军靠拢，竖起不可逾越的盾墙。
“向北，北边有空档了！”伊奥尔德又大吼道。
巴克斯重弩和床弩同时撕裂开带有血腥味的空气，又一批战士倒下，但烈狮境的军队也向北进发了四分之一哩。伊奥尔德意识到，现在，他们好像是滚动的一节竹笋，每向前近一点就会被削去一层，而他的职责就是在柔软的芯暴露之前把剩下的人带出这个陷阱。
又一声号角响起，他们正前方的巴克斯弩手迅速的让开了道路。伊奥尔德感觉自己的血都凉了，自始至终，自己，以及整个狮骑士团的一举一动就都在敌人的预料之中，这个指挥官甚至漫不经心的让自己得偿所愿。
好似猎手戏弄落入鼓掌中的猎物。
退开的弩手并未逃散，而是有条不紊的在后面射击。又一次弩弦齐响，此时的楔形阵型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了。
“继续突击！不远了！”伊奥尔德徒劳的试图鼓舞士气。
“不，停下吧！”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国王平静地看向他“停下吧，伊奥尔德卿。我，在此感谢你对我和我的家族，十几年来的效忠和服务。”说到最后，这位雄狮之主的声音也微微颤抖，像一个普通的，风烛残年的老人。
“不！陛下！真的就要成功了，如果您的体力不允许，我可以背着您。。。我——”
“我的身体尚能挥剑杀敌，孩子，但我的尊严不能允许我再像狗一样被人追赶，像无能的农夫看着自己的羊群被豺狼屠戮。不，已经足够荣耀了。狮子面对绝望，也会愤然跳下悬崖。”
“自杀不能荣耀一名战士，父亲。”卡瑞格斯杵着剑，疲惫地说道。“我们应该冲向刀锋，畏惧着，但又无畏着——是这样吧，伊奥尔德卿。”血污染红了他胸前的金色纹路，成为华丽之外的另一种高贵。
“停马！下鞍！”良久，伊奥尔德用同样平静但足够响亮的声音说着。
“抽出你们的剑，放下你们的盾。”一如早晨时的肃穆。所有人默默遵循了命令。
“直面失败的命运，又何尝不是种勇气呢。”国王说着，缓缓摘下了他的王冠盔，并把它端放与自己胸前。“以列王之名。”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