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星》⑦ 难言

是夜无月。
这片天空每到夜晚便黯淡失色。因此X星上，总有那么几盏长灯彻夜无眠。
有一把梯子竖了上来，小心超人淡然地扫了伽罗一眼。刚爬上来的后者则步到他的身边自然地坐下，开口道：“你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屋顶。”
“嗯。”
小心超人应得太轻，伽罗几乎脱口就要反问“什么”，但很快憋住了。
“小心超人。”
“？”虽然小心超人连头都没转，但伽罗知道，他在等自己说话。
“……”
我又该从何开口，说，谢谢你白日的掩护？
虽然由于Y星总部的突兀联络，军部部长草草地结束了那场明称探查能源核实为对自己身份逼探的行动，但这颗星球上不是傻子的人都能猜到，那个男人百分百不会善罢甘休。
“伽罗。”未待思绪收回伽罗即听见小心超人的低声呼唤，他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难道还有机会像以前那样装傻充愣，卖皮扮萌么？那一刻伽罗突然意识到某种意义部长从未失败。他在自己预备好之前就生生地把某层关系扯裂了。
“……谢谢你。”
“——什么？”心不在焉的伽罗是真的完全没有听清小心超人的话。潜意识也不想听清吧。有些东西拖太久早就累了，不是单理智在就拎得清的。
“伽罗。”小心超人终于转过头直视伽罗，“你知道吗。有段时间，这里一直都很安静的。”我坐在这里，也等在这里。除了远方稀零的照明灯光，真的什么也候不到。
“或许有些事早该习惯了。”伽罗喃喃地说，也不知是在回答小心超人还是自言自语。
有些失去，就是永远也没机会复得。可是总有人忍不住去追寻，失落的是谁的身影。
“小心超人。”
“嗯。”
“你有没有……见过真正的星空。”
轻而肯定的摇头。
“这颗星球流传着一个传说，可它并不属于这里的人。”伽罗微微仰头，黯淡的夜空对他亦回以凝视。他只是突然很想很想说话。各种各样的话。不必在意会不会泄露身份的话。所有那些不说就会被人意永远埋葬的话。
小心超人顺着他的视线抬起头来，向上望去——自然，什么都没有。他显然很了解伽罗接下去想说的内容：“每个为大义献身的英雄，死后都会化为星星，永恒地闪耀于宇宙之间。”
“——可是什么算得了大义。”伽罗的情绪显然有点激动，憋不住的话语顷刻汹涌而出，“这世间质能守恒，也没有哪个天体一定永存。人会死的，可是星星也一样。”
“此消彼长，此生彼亡。”小心超人语速很慢地接道。然后两人都沉默了片刻。
活在当下。伽罗懂小心超人的意思，小心超人也明白他的画外音。
“小心超人，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伽罗，或者我们变成了敌人，你会怎么做。”
伽罗的下眼线随着言语一闪一烁。他的语气平静到仿佛是用了肯定句，唯一的大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