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第二章

溜门撬锁对我来说简直是手到擒来，每次出外勤需要在外边过夜的时候，开锁手艺就派上了用场。
每次值夜，思密达都和我值最累的那一班。凌晨四五点是人最困的时候，在人最难熬的时候不能睡觉，这样的感觉并不好。
“喂，你真的要回西安吗？”
我点点头，“是的，通过无线电我们也听到了那里的信息，而且，家人都在那里，你不想回吗？”
思密达说：“其实我们这里挺好的，只要我们今年扩大土豆种植的面积，粮食的产量如果能再高点，我们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我想带你回家。”
思密达说：“你给我透个底，你一直说你在秦岭是有一个安全点的，是不是真话？”
我点点头，“对，没错，那里有我们需要的一切。只要我们能到达那里，储存的物资够我们活一辈子。”
“灾难前你是有机会回西安的。”
“在回西安的窗口期，我没找到你。”
“你这样说我贼有压力。”
我笑了笑，“压力？不存在的，像现在这样，我挺知足的。”
思密达凑过来，“这样就知足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嘴唇几乎贴到一起，“别闹，现在还不是时候。”
思密达后退一步，“给你机会你不珍惜。”
我笑着摇摇头，“一起回家，才是正事。”
“何霜和你一样，也是一个孤儿？”
雷子点点头，“当时城里闹饥荒，父母用她和别人的孩子做交换，幸运的是，那家人还没对她动手，就赶上了市区内的清场。再后来，她就一直生活在大杂院里。”
大杂院，又是一个让人怀念的名字。
我问雷子，“你，真的很喜欢她？她也喜欢你？”
雷子点点头，然后又无不落寞的说，“喜欢又能怎么样呢？我们是有户籍的，谁和谁在一起都是他们决定的，我们能怎么样呢？”
我摇摇头，“你就说，你想不想和她在一起？”
雷子点点头，“想。”
“有多想。”
雷子说，“就是很想很想的那种。”
“你可以为她死吗？”
雷子毫不犹豫的说，“可以。”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雷子看了看屋子，然后拿起剪刀朝自己的胳膊扎了下去。
雷子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喊出来。
我拿过他的剪刀，“既然你知道疼，那么，死比这要更疼，你能承受吗？”
“可以。”
我从背包里拿出急救包，然后给雷子包扎伤口，“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雷子看着我，“老张，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我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雷子摇摇头说，“你一定有什么办法，对不对？不然你不会这样问我的。还有，你能拿到没有骨头的肉，证明你不是一般人。是我想错了，我以为你和我们一样，但是，你和他们是一样的，对吧。”
“什么一样不一样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我什么都没说。”
位于新城广场的省政府还是那个省政府，现在住在里面的依旧是这个城市的最高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