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连载】霸王别姬（第三更）

ps：本文与电影《霸王别姬》无关，图源自百度，侵删。
正文：
三、
无论哪个时代，消息总是要比瘟疫传得都快。
那位张姓官儿爷要娶那个疯女人过门了。整个赵兴城都炸开了锅。
于是到现在，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布防官才终是完完全全出现在世人眼前。
名叫张念赓。
众人心里都暗叹，这名字一听就是有来由，而那疯女人也自此有了名字，叫赓娘。
赓娘正式嫁进府上的那天，八抬大轿好不壮观，城东的众人也才得以窥见赓娘的真实面目。蓬头垢面了恁些年，正经地装束上，不仔细看，没人会觉得她是那个疯疯癫癫整日哼唱着“劝大王休愁闲且放宽心”的疯女人。
这女人很是漂亮，众人皆道。拢了发髻，涂了胭脂，画了眉毛，点了绛唇，一身大红嫁衣倒是显得赓娘很是年轻。也许赓年本来就年轻，又没人问过她。众人才慢慢回想起，赓娘唱戏时那摇曳生姿的身段，怎样也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可却没人知道，也没人打听到，这张念赓与赓娘到底有何渊源。
有什么渊源呢？众人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赵兴城有哪户张姓人家有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儿子，为了一个疯女人跑到这偏僻的赵兴城来。只是女人的样貌却让所有人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人家对上眼了呗。茶馆老板娘嬉笑道，说不准这位张长官就爱听人家那几嗓子。你们这几个爱嚼舌根的，就偏要在我这茶馆里讨论么。
于是整个茶馆便还是在热闹中日复一日。
长官置办了好多唱戏的家伙什儿。送货的伙计说。
长官府上在动工呢，听说是为了那个疯娘们儿。在府上做活儿的老妈子说。
长官在府里搭了一个戏台子。在府上修葺做工的伙计说。这年头，整个儿赵兴城戏台子都少有了。可也奇怪，这位爷还真是有来养老的势头。
隔天，府里就传出咿呀的念白，有好事的悄悄攀上张府的墙头，隔着大老远却也只是听着了声，唱的不是别的，正是那出熟悉的《霸王别姬》。
“赓娘，你喜欢听么？”张念赓微微侧身，眉眼都极温顺地问她，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摩挲。
咿呀的戏腔在暖融融的春光里倒越发显得绵软，让人发困，让人想在这春光里睡过去。
赓娘坐在台下紧盯着台上的人儿，不理睬他。他复柔和地笑，看她，突然间，她却一声惊叫，猛地挣开张念赓的手，冲到戏台前，竟不管不顾地开始往上爬。
台上正唱着的旦角儿提剑的手抖了几抖，站在台上下也不是唱也不是。长官还没发话，更何况眼前还有一个呜哇乱叫的女人拼了命往台上爬。
“赓娘。”张念赓追上去，抓住赓娘的肩，像那日在茶馆初见时那般急切，“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
赓娘的眼睛却依旧迷蒙，像蒙着一层雾，眸子像烟雨里雾气迷蒙的江南的水。
张念赓轻叹一口气，牵着赓娘的手循着正路上了戏台子，赓娘的眼神却忽地闪耀起来，捏起兰花指便摆好了步势。
张念赓的思绪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一些场景互相重叠后又交错，他看着身旁赓娘的眼睛，心底忽然生发出一种不真实，他此刻很想把时间倒退、定格，定格在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