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空荡荡》张磊&顾一(虚构)【33】

33.
顾一
小孩儿逐渐变得乖起来。
饭也乖乖吃，药也乖乖吃。
还会同我撒娇装可怜。
哪怕他真的很难受，也只是偷偷的掉眼泪，连我都避开。
我知道他从来不是任性。
他的身体难受到连饭多吃一口都会恶心，可他还是会乖乖吃饱，然后像个小孩儿一样冲我要表扬。
我心生无限怜惜。
“顾一，给我削一个苹果。”
我回过神来，看到他像个小狐狸一样冲我笑。
真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狐狸。
“好。”
我坐在他床边帮他小苹果，他闲得无聊，就这么看着我削。
“小孩儿。”
我还没有接着往下说，突然被他打断。
“顾一，要是我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怎么办？”
我拿着水果刀的手一顿。
我知道，他醒过来以后，一直在反反复复地问自己，问别人，这个问题。
他找不到答案，也从别人那里求不来答案。
无助得很。
我继续削着苹果。
“小孩儿，你有没有特别喜欢做的事？”
他垂下头，意志变得消沉。
我就是故意问他。
“我喜欢上台表演，喜欢说相声，喜欢唱小曲儿，喜欢唱歌，喜欢，台下的观众为我鼓掌的声音。”
他细数着。
“那，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地方？”
他仔细想了想。
“北京挺好的，姐夫他们，师兄弟们都在。”
“那，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人呢？”
我故意套他的话。
他吸吸鼻子，一副很不好骗的样子。
我也不执着于他的答案。
“张嘴。”
我把一瓣切好的苹果喂到他嘴里。
“想想，六十年以后你在做什么呢？”
他很奇怪地问我:
“想那么远干什么？”
我笑了笑:
“那我帮你想想。”
“六十年以后的某个黄昏，你听着小曲儿，在北京的院子里喝茶。”
“五十岁的时候，你小孩儿都该上大学了，如果你让他乖乖上学的话。”
“四十岁的时候，家庭和事业，你都拥有最好的时候。”
“三十岁的时候，如果你站起来了，你会成为一个有故事的角儿。如果你没有站起来，你依然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依然能和你的师兄弟们一起打拼着。或许你会出单曲，或许你会想结婚。”
他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有火花。
“二十多岁的时候，你问我，顾一，万一我真的站不起来怎么办？”
我坐到他床边去，摸了摸他的脸。
“不用太担心小孩儿，事情都会一点点变好，身体也是。”
他似乎接收到了我的安慰，用脸蹭了蹭我的手，温柔地冲我笑。
“那你呢？顾一？你的六十岁，五十岁，四十岁，三十岁，在做什么？”
我歪了歪头，摸了摸他的手。
“我的答案在你这里。”
我看向小狐狸的眼睛，再一次问了他那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