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e与易岭的旅行笔记_其二(2)

那一次他们两个吵的很凶，不知道争点什么，外婆把外公的枕头都丢出了房门。然后外公抱着枕头在沙发上看了一夜的电视‘雪花’。天刚亮的时候拎了保温桶出门，和姆妈说要去买冰豆汤和‘富春店’的小笼馒头。这两样都是外婆喜爱的早点，姆妈和外婆说了，老太太当面哼了声谁要吃他买的早点，扭过身就把沙发上的枕头收回了卧室，铺好被子还开心地讲了句死老头子还不是你先服软。
只是外婆那天，终究还是没能吃到冰豆汤和小笼馒头。”
 七月海市的街头，行人不敢在阳光的直射下逗留，圣依纳爵堂就兀自立在水池边，途经的鸟就落在圣父雕像的肩上，踮着脚，歪着头。
易岭隐隐想起了故事的结局。刚恋爱的时候两个人聊起过各自的家人。Anne说她的外公死于一场车祸，出事的时候雾很大，所以到今天也没找到肇事的混蛋。而她的外婆不久后也奔赴天国，来出席葬礼的人都说老人家是因为思念过多。
他认为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安慰的词句在牙关里碰撞，始终挤不出合适的说法。生老病死虽然说是人之常情，但硬说面对分别甚至是永别还得泰然处之，易岭总觉得这是在强人所难。但他又不想Anne太过难过，泪水都在她好看的眼睛里晃悠了，再不说点什么，妆容会花掉的吧。
抱一下她会不会好受些儿？
这想法突然闯进易岭的思绪间，像是冬天雪原上奔跑的鹿，被木屋的温暖所吸引，跌跌撞撞小心翼翼地出现了，然后便哞哞叫着不肯离开。
蝴蝶张开羽翼拖着阳光穿梭过高楼密集的海市丛林，卷起夏日的风，吹皱了少男弥散于胸口的小小心思，他抬头仰望教堂外墙上张开双臂拥抱世人的圣像，像是得到神谕一般，第一次地将Anne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对你的喜欢是自私的，自私到希望能一直拥有。想珍惜与你的每一次接触，就算分别也有回忆的甜蜜可以抵御饥渴。可我也知道对于人的记忆来说，时间太长了。长到你终究会忘记我，长到某一天我们要永久分别。但这一刻呢，我抱住你的这一刻，记忆能够留住时间。”
当然这话易岭并没有能够说出口，他是个典型的恋爱自闭狂，内心妄想再如何气势辉煌如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到了嘴边也会像被磨拴住的驴子般一遍一遍绕着重复的圈儿。
所以也就Anne会喜欢他啦，爱情是给石像镀上金衣，自欺欺人，快乐的自欺欺人呀。
他抱住她要低下头，下巴蹭在了Anne的头发上，鼻息里满是橙子皮的酸甜味道。
这是他俩一起去祖马龙专柜挑的。香水，作为认识后的周年礼物。
开始店员推荐了销量最好的红玫瑰，闻过后Anne却嫌弃它太过普通。“只是玫瑰精油的味道呀，还以为尾调会有类似雨后玫瑰园的香气。”她这样评价道，然后挑了那款Orange Blossom，涂在手背上给易岭闻。开始是近似于剥开皮的橙子，很快味道又变得清新起来，让人瞬间联想到春天，想起树叶下藏着的花的嫩芽。
Anne笑嘻嘻地说，柑橘调的香水留香都不会太久，有时还要仔细地闻才能发觉。
“给你个名正言顺贴近我的机会噢，还有要记住这个味儿，它会让你想起我。”
今天这个拥抱，住在回忆里，也全该是Orange Blossom & Anne的味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