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e与易岭的旅行笔记_其二

从徐汇站走出，易岭还没来得及欣赏对街那座漂亮的教堂，目光就和Anne的盈盈笑意撞到了一块儿。
“什么时候到的。”他走上去，接过Anne的小提包，然后很熟练地握住了她的手。
“也就一会儿，没等多久。”Anne顺势搂住易岭的胳膊，走路的两人便贴得更近了一些。
“今天我们去哪？”
“先看看教堂吧。挺漂亮的。”
“这个我可熟了。”Anne小跳了一步，指着两座塔楼间张开双臂的圣像兴致勃勃。
“这是圣依纳爵堂，按我们海市人惯用的称呼，通常叫它徐汇天主堂。这可是一座典型的哥特式教堂，哥特式侬晓得伐？”
“不知道的呀。”
“我以前还以为你啥都知道的。”稍稍嫌弃了下，Anne拉着易岭跑到了离教堂更近的地方。
“你看那个拱门，它是不是尖尖翘起？还有这栋教堂，塔顶是不是高高耸立，看上去削瘦却又有飞起灵动之感？这就是哥特式啦。”
“哇，我家Anne知道的可真多。”他配合着做出恍然大明白的神情，然后表扬似得伸出空闲的左手，略带宠溺的摸过Anne柔软的头发。
有那么一瞬间，她并不是很喜欢易岭的手在自己脑袋上摸来摸去，精心梳理的发型会被弄乱，还有这语调，像极了要哄家里耍脾气的小孩儿。
但Anne却很喜欢易岭。喜欢和他在一起的安全感。
所以她愿意像夏天午后眯起眼的猫，抱住易岭手臂小小地撒一个娇。
“我小时候来这里，觉得教堂是很大的。仰起脸看堂脊，高高在上，好像接近神父说的天堂。所以那片圆顶我现在还记得，是孔雀尾羽上好看的蓝色。等上到高中，学校就在附近，圣诞弥撒唱了一年又一年，连那两个塔顶的十字架都重新立起来了，我反而再没进来过。你猜是为什么。”
易岭猜不着。他对Anne的过去知之甚少。这也是他接受邀请来海市的原因。
还有哪是比一个人的故乡更容易了解到他过去的地方呢？
可是，过去就像藏在贝壳里的东西。有些被记忆温润的闪闪发光，成了珍珠样被珍藏。有些却成了要极力掩藏的东西，一揭出来就是带血的伤。
Anne要说的会是哪种。
易岭不知道答案。
他只是下意识地把Anne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无论是哪样的故事他都做好了接受的准备，盛开的玫瑰或者盘曲丑陋的根 。
他希望自己爱上的，是关于Anne的全部。
于是Anne接着讲述。
“我外婆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我姆妈却不是。当然我也不是。
受到外婆的影响，我每个礼拜都会陪她去教堂，神父领着信徒做弥撒，我就坐在暗红色的椅子上看墙那儿的玫瑰花窗，数上面穿各种袍子的小人儿玩。外婆在告解室里通常都会待很久，待得越久出来脸上就越是轻松。外公老后我就很少看见外婆笑了，所以她能开心，再无聊我也要陪着她。
外公生前，和我外婆最是恩爱。但一窝里的舌头和牙齿都难免磕绊，何况是要日夜相处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