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他看着自己的手，真实得不像是妄想出来的。
病房里寂静得像是死去了很久的人。
“明明窗外那么吵，为什么我会觉得很寂寞呢。”他望向窗外，想要从中找出一点点影子。一点点能够说明刚才那些不是一场梦的影子，哪怕只说明真的只是一场梦，至少他们也曾经存在过。
“因为这就是你的结局啊。”电视机上忽然传来综艺节目的台词，然后舞台上的人匆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配上各种烘托喜庆气氛的气泡框。
患者呆呆看着电视机里一张张自己不曾认识的面孔，恍惚间发现大屁股电视机已经变成了液晶智能大屏，上面的明星自己一个也不认识，打开手机才发现原来距离那天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记忆中的每一张脸都记得很清楚，唯独不记得自己了而已。
“真的会有人为自己被带来到这世上而心存感激吗。”
患者从心底发问。
明明呼吸着的空气和那么多年前的没什么两样，他却感觉自己活成了另一个人。
“【我爱你】的含义是什么？”节目中似乎准备说着某个黄段子。
“‘我希望你在这个世界上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他想起某个人对自己说过的话，这才意识到。
“……是你们。”
答案来得太迟了。
“带着所爱之人的希望好好活下去，这就是你能做的。”
他摊开手心，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
“接下来你要用一生的时光去回忆，直到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的人死去，一切会回到它开始前的状态。”
“然后你们会再度相遇，再度分别，和无数个昨天一样。”
“这就是你一生的幸福，你已经得到了所有。”
他无声地握紧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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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
“自从他入住这里以来，他一直坚持跟自己幻想中的人说话，已经好几年了。”卫生员试图与所长搭话。
“听说他最近几个月完全无法跟人交流，情况越来越困难了，是真的么？”
“是真的，他已经拉低我们的出院率了，这样下去的话……不如我们……把他上交给高等精神病院？”
“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对他的病情也不好。”所长作出模棱两可的反应，说着说着走到患者门前，他心意一动。
“我进去观察一下他的情况吧，你在这里等着。”
“嘎吱——”
患者耳边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然而他对此毫无反应，依然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电视机屏幕。
“在看电视呢？”所长走进来，顺便走到他床边坐下。
患者没有反应。
“你也喜欢看这个综艺节目啊？”所长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反应，然而他连瞳孔都不曾动一下。
“怎么样，最近跟他们相处的？”
“……”
“还可以，不过你不知道打断别人说话很没礼貌么？”
所长愣了一下，知道他说的“他们”和患者的“他们”大概不是一个意思，而且，从来没有另一个人跟他说过话。
“我来这里，主要是想向你表达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