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金纳和她的追求者——序章

“鲭鱼酱和黑面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好搭配。”
眯着眼的大黑胡子把一大勺带有腐坏气息的鲭鱼酱抹在了黑面包上。“至少这该死的酱可以把黑面包糟糕的口感掩盖住。”他大口咀嚼着涂有浓厚鱼酱的面包，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几滴带着鲭鱼酱独有腐坏味道的液体顺着他布满老茧的手滑了下来，掉在了放着黑面包的桌子上；头发花白的船长丝毫没有领会船舱内发生的事，和蔼的大副低下头去擦拭自己的镜片，几个换岗的水手大步地走了出去，而一旁正在玩“托什卡”的两个水手似乎闻到了什么，停下了手中的棋子，皱了皱眉。
“如果我是你，”终于，皱眉的水手之一发话了，他的嘴唇上浮着两缕夸张的贝温尔胡（可以理解为普鲁士胡），在说话的时候胡子一颤一颤的，仿佛在咀嚼着什么东西“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把新鲜的鲭鱼做成臭鱼酱的。”他顿了一下，“或者说，在把它们全都做成臭鱼酱之前，我会先留下一部分鲜鱼以防到以后没好东西吃。你说对吧，哈尔夫？”他把头转向和他一起下棋的年轻水手，年轻水手似乎不会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似乎更关心眼前这盘棋的下一步怎么走。
“留一些？那是懦夫的表现！”大胡子似乎对水手的批评很不满意，因此他把声音提高了八度；“想想吧，如果科尔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从米哈尔堡跑了的话，他怎么可能和奇米的部队夹击霍夫那？那样的话海里根永远也不会统一——不过如果那样的话，该死的矿工们也将永远抬不起头来！”他的神情激昂，似乎他亲历过二百多年前的那场战争似的。“换句话说，如果伟大的泊尔夫不全力领导高塔建造的话，我们怎么可能来到乌娜？来不到乌娜，你这辈子只能在全是铁矿的海里根吃苜蓿喝脏水，当一个该死的矿工！现在你还想跟我说留一些吗？”大胡子狠狠地嘬了几下手指，“真该感谢伟大的泊尔夫和斯金纳，居然让你这个废物当上了水手。”
“真该感谢伟大的泊尔夫和斯金纳，居然让你这个废物当上了水手“我并不同意你的观点。”看到同伴被大胡子吓到，一直不说话的哈尔夫忽然发声了，“你说的话甚至自相矛盾——和你的臭鱼酱没有关系，我是说，矿工们是伟大的，如果没有他们，我们根本不会有足够的资源去搭建高塔，也就永远不会来到乌娜，更不会当水手去追寻我们的斯金纳——”大胡子似乎很不高兴，他伸手打算去揪哈尔夫的衣领，事实上，他几乎要扯开哈尔夫的衣服，如果不是哈尔夫接下来的一句话——“我甚至怀疑斯金纳根本没有存在过，她的故事只是泊尔夫编造的谎言！”
海面很平静，淡绿色的海水轻柔地抚摸着船体，这使得船稍微有些摇晃，船舱里木桌子上摆放着的酒瓶随着海浪微微晃动，互相轻微碰撞着，发出“叮叮”的声音；原本喧嚣的甲板和总是吵闹的船舱变得异常安静，只能听到木桶轻微滚动的声音；大副擦好了眼镜，轻轻地戴在了眼眶上，镜片上的铁链发出“哗啦”的声音，这使得一旁的水手很不自在；大胡子揪着哈尔夫的衣领，似乎雕像一般定在那里，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是应该放开哈尔夫，还是应该给他一拳，亦或是就这么一直抓着，其实他最不能相信的是哈尔夫竟然说出了那样的话，这无疑是对泊尔夫和斯金纳的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