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玉|润玉】罗云熙 | 春雨过半 各梦所欢-上篇(5)

“他一直说谢谢我帮他，实则该我谢谢他帮我。我天生讷于言，即便是心中有所思，也是不敢有些许动静的，哪怕是上天界在远处偷偷看你一眼的勇气我都没有。只鲤儿时不时提及你的只言片语，我便如获至宝。”
天帝沉默着，不觉间，握着润玉胳膊的手便松开了。
润玉轻轻踱着步，朝长廊看去：“你这样怨我，欺我。毁我身心，害我族人。我是该恨你的，可我有时几乎又在庆幸，不管是以什么方式，我也算是陪在了你身边。”
他眼里有恨，那样炽烈，几乎烫住了天帝。可他眼里的自嘲，却像是缠在颈上的弦，瞬间勒破他颈上的皮肤，叫他嘶喊不出，痛呼不能。
“我一直想不明白，不是都道你是明君么，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查清真相呢。可是最近，我好像明白了。陛下恨我，认定了是我便不愿放过我。
是以，我最近都在想，是不是该由我自己结束这条命，那么一切就都能有个了结。
我心想这样也好啊，如此结束了，就不是你抛弃我，是我抛弃了你，那么也不算太难堪。可我没有这样的勇气，一想到花界，我还是会浑身发抖。
我自己的命运，不该连累旁人，是以，我盗取玄穹之光，复生花界万物。该我认的罪，我认。”
天帝眼眶渐渐红了。
他知道润玉有怨、有恨，但却不想他会生出寻死的念头。
润玉一把抹去脸上的水泽，决绝地抬起眼睛看向他：“请陛下责罚。”
他知道，润玉是真的想要离开了。离开他，离开这个世间。这种事一旦确认，某种撕裂般的痛苦，如同刀锋往他头上狠狠剜了一记。
疼得他浑身都在发抖。
今天润玉说的话，做的事。他好像是刚刚知道，又好像早就知道了很久。
“不...你听我说...”天帝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发觉润玉已经跨出了殿门，走在长廊中，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还带着笑。
润玉抬起左手，指尖凝力，幻出了内丹。
“你要做什么...你不要。”天帝声音颤抖，几不能言。
他看着润玉，甚至不敢上前，只能眼神凄怆，似在哀求：“我放过你，也放过花界，你别乱来，快把内丹幻回去！”
润玉笑了。
手指凝力，聚合。
再见了，我爱过的人。
内丹尽碎。
“不！！！”
天帝知道，这一幕一幕，在很久很久以后，也依旧能钻进他每夜的梦中，无休无止地折磨着他。
润玉当着他的面，自毁内丹！
他看着润玉的身形慢慢消散，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帮帮我。
他暗自呐喊，谁能来帮帮我？
润玉，润玉...
你快回来，是我错了。
他念着他的名字，漫无目的地奔寻着，那是唯一支持他继续找下去的力量。
可是，愈渴慕，祈求的人事，愈不可得。
明知不可得，执意去留恋，即为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