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炸】 Drunken heart

一
我有个师傅。
他不怎么爱笑，准确些是我从来没看见他笑过。即便我到这也有几年，但对他仍旧是一无所知。
"师傅您叫什么啊？"
"..."
"老板着张脸也不好，您动个眉毛也成。"
"…"
"行吧我错了。我去罚跪。"
那天我整整跪了三个时辰，是至此以来最久的一次。
他就是那样，生气也好难过也罢，一张富有少年气的脸也不会动一下。
二
后来我趁他下山进了他房，除了和我那间乱遭的茅屋形成鲜明的对比以外，其它也没什么好玩的。
倒是在他抽屉里寻着两枚玉佩，一块刻着须一块刻着炸，惊奇的是恰好能拼成一块大玉佩。
我愣了。
这应该是师傅的爱人吧。我这么想。
我保持着这份惊异一直到他傍晚回来。
一袭素白清冷的长袍竟添了馥郁的酒味，星屑燃烧的双眸略有些红肿。油灯散出的琥珀色光浮在他的侧脸，眉峰处万劫不复的伤疤里泛了几分凄凉和悲恸。
斟了酒的月被吓得惨白，倏地躲进了云的身后。
今天奇怪的事真多。
三
我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他。
自上次起，师傅每次出门回来都携着浓重的酒味。愈发瘦弱的身子骨逐渐撑不起那件白袍，黄昏时起的风都有可能把他刮去另一方。
害怕的终是发生了。
今晚他没有回来。我是在隔天的黎明时找到师傅的。
他跪倒在石卵路上因为昨夜飘了雨，湿漉的衣裳沾染了许多枯叶与泥污，左拂袖浸了斑驳的褐色血。平日里削铁如泥的青剑也被甩在一旁的草丛里。他的气息很轻，微弱得难以捕捉。乌亮的青丝痴缠在一起，红润的唇瓣在初阳下格外的无力，俊郎秀气的脸颊还有干涸的泪痕。
我只能用狼狈来形容。
师傅真的太轻了，我甚至怀疑他最近吃的全是空气，稍有不慎就会飘走。
他这身子最近也是差的不行，每逢深夜都能听见他的咳嗽声。一咳就厉害，捂着口鼻缩着腿全身剧烈的抽动起来，仿佛霎时就能把肺腑心肝往外倒泄。整个人蜷在床上，脊背弯得渗人。
以至于连续四天一直高烧不退，夜深沉之时还总冒出些呓语，支支吾吾的唤着"须"。
好，爱人实锤。
四
我打死都没想到我哪来的胆子抱住了他。
他又开始咳，一睡就一整天。我害怕得把他摇醒，师傅撑着床榻缓缓坐起，那副眼眸像一杯深邃的潭水，无生息。
师傅原是江湖上的人，一把剑随意转挥都能掀起数成涟漪。几套拳法那是行云流水不出破绽，回山闭关几年又自创出独树一帜的剑法。那时候无人不敢不尊不敬他，若是稍有不慎动了他的人，头颅纷纷落地。
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隐退江湖了，独自到这深山老林中过完后半生。旁人有道是谈情说爱去了，还有说成家立业了，究竟是因为什么谁也不清楚。除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