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二进三）(4)

成功率如此之低的原因不在于手术，而在于手术之后的适应期上。超人的智慧是所有人都想去追求的，但当它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你会发现是你自己根本配不上它。
25%的替脑将使自己的思维真正连接上计算机，强大的计算力会使自己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敏锐。然而现实是，脆弱的自我将会被自己的思维所击碎，世界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展现在了自己面前，但自己却像是原本生活在狭小石缝下的虫子一样，被别人搬走了石块：看，这就是你生活的世界。而虫子感受到的，只有刺眼的阳光。他将发现自己的一切都毫无意义，自己过去的一切目的思想都是如此可笑，不知道该干什么，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强大的思维能在几秒间就能将他的一切否定，迷茫，不知所从，然后就是混乱，既然不知道该做什么，那就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吧，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大脑在几分钟间疯狂运转，而之后，便是永久的死寂，脆弱的自我被信息的洪流转瞬间淹没，剩下的，只有一个过去被称为人类的弱ai。替脑，是自我与机械间的搏斗。
而他此刻感受到的，却是无比的兴奋。世界从未如此清晰的展现在他眼前，他的思维也是前所未有的强大。新的大门没有为他打开，但他的世界比之前扩大了无数倍，他就像原本匍匐于地面上的走兽被插上了强健的羽翼一般，自由自在的飞向了自由的天空。幻想，自由自在的幻想，不受束缚的幻想，这本就是他的一切，他的意义，他本该就属于这个世界。
这一次令所有人都惊讶的是，同时有两位渡过了这一阶段，而另一位就是那位一直在看书的女孩。
在开始下一次替脑之前，他向管理员提出了一个要求：之后每次醒来，管理员都必须向他问几个问题。
当拥有了超人的大脑之后，他又对自己提问道：自我究竟是什么？
第三阶段，大脑替换55%，成功率0%。
你将失去一切。
“痛苦。”
“正确。”
“嫉妒。”
“正确。”
“舒适。”
“正确。”
“幸福。”
“正确。”
“恐惧。” 
“正确。”......
“果然跟自己的思考一样吗。”一种种清晰而明了的感觉传向他的大脑，他却发现自己已经缺失了对它应有的反应。所有的感觉在他眼中就好像变成了冰冷冷的数据参数一样，他读取着它，解析着它所代表的意义，再输出结果。他失去的不仅仅是对外界的感知，就连内在也一起失去了。快乐，悲伤，幸福......一切都只是大脑的活动信号，而如今当电子大脑的占比超过生物大脑之时，一切的生物信号都可以被模拟成数据信号，而一切的情绪也可以被转换成数据信号，他掌握了所有的情绪，但他也失去了所有的情绪。
羽化，他突然想到这个词。他想起了佛与道，“灭绝人欲，超脱万物，追寻真我吗？”他突然轻轻地笑了笑，“人的想象，果然是无止境的。”现在，情感上的变化已经影响不了他多少了，他现在也已经越来越明白自己的道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