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你的声音（6）(2)

樱井翔跟着他路过一排面店，然后看见他熟门熟路地走进其中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不足十平米的店，四张桌子坚守着四面墙，都坐着等吃的人。
二宫走到老板娘面前说两碗猪肝面。老板娘低了个头嗯了一声，二宫就拉着樱井翔坐到店门口路边的小凳子上。
面前的小圆凳就当是桌子。樱井翔冲店里张望了一眼，掌勺的老板面无表情地翻滚着手里的铲子，老旧的灯光下，油烟滚滚。面上来了，煮的有些生，不会油。猪肝爆炒地很鲜嫩。
来来往往的车辆扬起烟尘，尾灯扫过他们的脸。路灯透过袅袅的油烟在头顶投下橙黄的光。耳边是食客嘈杂的说笑声。非常市井又庸俗的热闹。也驱赶了心里压抑的低落。樱井翔吞了一筷子面口齿不清地喊着“好吃。”
二宫坐在对面，捭开一次性筷子，单薄的脸上露出不经意的笑容。他想这人就是没吃过好东西，什么都说好吃。但看见他的样子就觉得特别真，吃的特别香，都不会浪费。
樱井翔吃的挺高兴的。和二宫边吃边聊。
“你那个经常一起的朋友呢？”
“你指相叶啊？”二宫把吃到的姜片吐出来，“他要参加生物比赛，先回家吃饭了，晚上还要去学校复习。”
“生物啊…”樱井停下筷子，鼻尖冒出细小的汗珠，“我挺喜欢生物的。”
“那你干嘛参加物理比赛？”
“不是我物理成绩比较好嘛…”突然想起自己的那个铜牌，他又不支声了。
二宫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嘴里扒拉面。
“我想考Z大，”樱井翔突然说，“Z大的八年本硕博连读的临床医学。”
二宫有些意外地抬起头，两颊的咬合肌还在上下移动。一簇面条掉出碗外，在桌上留下个油皮的痕迹。
“这个…保送不来的吧…”
“嗯，如果只是全国物理奥赛的第三名是不用想了。”樱井翔坦然地说。
“我以为你一定会选择保送呢。”毕竟就算是第三名也可以去很好的大学啊。
“嗯哪。”樱井翔低头喝了口面汤，“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呢…”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慢慢散步地走着。灯火稀疏的街道，有个活塞不知几时推下去，樱井突然有很多话想讲。
“我也知道这个专业很难考，80吧偏差值起码是这个分数。老师说如果这次拿到全国物理竞赛一等的话肯定就能保送。说实话，我当时是带着这种心思去参加比赛的。可是你看，结果还是不行吧…”樱井翔自嘲地笑笑。
二宫迈步的时候盯着自己的脚尖：“所以只有参加高考了…”
“或是试试下半年再参加全国比赛，孤注一掷。”樱井摸摸鼻子。深秋的夜，又冷又冽，呼吸都凝成白雾。
“可是。”二宫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看樱井翔，“你不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了吗？”樱井翔站定。鼻子有些红得留在原地。“那么就去做吧。”二宫站在路灯下面，弓着背，人的轮廓看起来小一圈，印子深一层。
“用你自己的方式去做好了。”
他经常用正经的表情说着荒诞的话。或是用夸张的表情表达诚实的意思。樱井翔想这个人的话半信半疑就好了，却总是稳准狠地戳中那个点，直截了当地让人心脏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