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你的声音（5）

平日里被憋得课余生活只能在招待所后面逮逮蚱蜢的半大小子姑娘，真到了重获自由的时候居然还生出些不舍来。按二宫的话说，纯粹被关出斯德哥尔摩症来了。一个班20来个人跑到附近的一家小酒店包了几桌吃散伙饭。
一开始樱井翔和二宫和也坐在一块儿。不一会儿，樱井翔就被高三几个人叫去了他们那边。少年人本来就没什么深仇大恨，一来二去讲开了也就做和乐融融状。二宫看着樱井一开始还有点拘谨，后来也饮酒，说笑，调侃，最肤浅最直截的热闹，却也是最单纯的。樱井本来就很容易相处，不复杂的。可那个年龄，谁又会真正复杂呢。
回到自己桌上的时候，二宫说：“你可别喝醉了啊？”
哪能呢，老徐看着呢，没劲透了。我刚刚喝的都是橙汁。樱井翔有些忿忿，不信你闻。他张开嘴凑到二宫面前呵了一口气，果然一股橘子味儿。
洁白的门齿在嘴唇间露了出来。有点像小时候二宫养的小仓鼠，还小呢，牙齿啃在手指上挠痒痒似的。
饭局结束也有9点半了。二宫还要回宿舍去拿行李回家，樱井翔听到了说，这么晚你就别回去了吧。住我家好了。就在党校旁边。
二宫想了想，也没必要和樱井客气就应承了下来。樱井就住在党校旁边的小区里。
樱井絮絮叨叨他妈和他爸每次吃完晚饭都要到党校里散步。二宫想起有次他父母自说自话跑到他们集训的地方，大大方方地说就来看儿子一眼，站在门边挥手，差点没把樱井翔给臊死。
二宫跟着樱井翔进了小区大门，穿过居民广场，三幢楼最靠里面的一幢楼。按了楼道的灯，二宫跟着樱井乘电梯上去。到了四楼，他敲敲门。樱井妈妈走出来开门。
看见跟在身后的二宫说：“同学啊？进来进来。”笑容和客厅洒出来的灯光一样暖洋洋。“阿姨好。”二宫乖巧地叫人。
“嗯，集训的同学。太晚了，回来和我睡。”
“那就别站在门外了，快进来。”樱井妈妈多拿了双拖鞋摆在地上。二宫说谢谢阿姨，脱了鞋换上。
樱井妈妈突然想起什么：“那么翔翔，你屋子里要理一理吧，乱的和仓库一样。”正在低头换鞋的二宫差点笑出声，不知道是因为那个翔翔，还是那个仓库。
 樱井的声音有些尴尬：“…我知道了啦，烦死了。”
“我说你又要嫌烦，自己么不理，我说替你理你又不肯…”樱井妈妈又在后面碎碎念。
二宫跟在樱井后面去他房间。到了屋里终于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一双眼睛鬼精鬼精的。樱井很凶地瞪了他一眼，自己也破功无奈地笑起来。
晚上洗好澡，樱井爸爸已经把儿子房间里的沙发床拉开铺上席子。二宫睡樱井的床，樱井睡沙发床。樱井翔躺下去的时候发出很大的一声感叹声，似乎真正有了回到家的感觉。
二宫躺在樱井的床上，新换的凉席，还有太阳曝晒过的味道。可他总觉得闻得到樱井身上的味道。
那种味道，这一个月来总是在樱井坐在教室前面，或者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或者大汗淋漓地抱着球跑来，提醒着自己——与其说是味道，不如说是感觉——这个人就在你身边，一回头他就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