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河图第一卷(7)
“尔等真是信口雌黄,危言耸听!想靺鞨众寡兵微,不过数千锐士,仰王师之威而偶有胜绩,何以置尔万乘之国于倾覆之危?且纥石烈羽荣已臣附我朝,响应王师,甘任前驱,征讨有功,何谓不赦?其国数遣使痛陈尔国奴役之苦,侵略之恶,今日不过兴复旧土,求一席栖身之地。何况陛下早已降旨,改其名号,复肃慎旧国之称,敕命纥石烈羽荣为其君长,与尔国并为臣藩,焉有收回成命之理?再者尔国数犯天威,劳我兵甲,若无惩处,我大周何以立威于万国,布义于四海?尔国所失,不过尺地寸土,天恩浩荡,大恶小惩,汝等何以厚颜呓语,得寸进尺!”
“冯卿勿怒,朕自有处断。”皇帝摆摆手,方才还慷慨陈词的冯丞相连忙拱手称是,一言不发。
“正如冯卿所言,朕已重立肃慎故国,与高句丽共守海东。今日尔国既已是知错能改,诸国罢兵之事,自不必多言。汝等所论旧土,实为侵占所得,现各还其主,正合公道,切勿重提。汝等当劝高修自此痛改前非,休生妄念。来人啊,送三使下殿休息,好生安置!”也不待高句丽人再行争辩,皇帝一挥袍袖,自有殿卫拥来,将三人负臂拽走。
袁聚看着哀告流涕的三人身影逐渐远去,心中好笑:北朝以辽东为腹心之患,三征高丽,损费无数,岂可善罢甘休?今未竟全功,恐辽东再生变乱,故立肃慎以牵制之。用意如此昭然,岂是唇舌能止?
不过话又说回来,听松秉泉之言,则高句丽之凌夷,似乎不在北朝,而在靺鞨。可一个部众寡少、穴居渔猎的化外酋邦,就算假北朝之威,伙同新罗、百济三家联手,真就能令素以骁勇善战闻名海东的高句丽丧师陷地,几近亡国吗?这到底是高句丽人为博同情而混淆视听,还是确有其事呢?这靺鞨——现当呼之肃慎,是否真有以弱克强之力呢?而这些消长变数,又能否为我大梁所用呢?
袁聚暗自筹谋,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下首的辽东藩席,无奈隔着重重人影,他也不知肃慎来人是谁,又是何等身份,只得先将纥石烈羽荣这个名字记在心里。欲速则不达,袁聚乃收拢心神,重又正襟危坐,即听到皇兴致高涨的声音。
“劳烦众卿久等,朕即刻传敕开筵作乐,与众卿不醉不归,共庆辽东之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