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3

“这是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那片蔚蓝海洋的故事，”
“那么在这个故事的结束，”
“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台上的玻璃珠，折射在房间里，弥漫开七彩的颜色，和屋檐下挂着的风铃一起，在海鸥的叫声中渐渐沉入海底。
“有时能听见潮水触摸礁石的声音。”
她是这么说的。
在那本日记里。
我不知道在这座小镇里发生过什么，
唯一的向导只有这本夹满了便利贴的日记，
和上面熟悉又陌生的字迹，
它们来自不同的时代，却又出自同一个人。
沿着海岸线的堤坝上，像一串省略号一样，在山口的另一处，拐了个弯，就不见了。
我只是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笨拙地照着上面的地点，一处一处地探索下去，
十几年，几十年的光阴，
竟用双脚度量起来。
海面上缓缓穿梭的白色列车，把要去某地的旅客接起，又放下。
可有些东西，却再也接不起来了。
时间是个小偷，这是个很老旧的说法，
却无比真实。
它可以让一个青春的人，
转眼间白发苍苍，垂垂老矣。
也可以让那身旁的人，
失去了联系。
使我不敢轻易喜欢任何事情，
只是怕失去时过于痛惜。
咖啡店门前已经生了锈的金属刻字牌，爬满了青苔的小巷墙壁，光已经不再清晰的路灯，连同那拉着我的手一起，
沉入海底。
她的笑容消失在光阴里，
也消失在我身后渐渐变长的影子里。
那个拐角处的书店，里面应该有本童话书，
她曾坐在那个古老的雕花梯子上，读过关于海洋的故事。
故事又讲了什么呢？我不大记得了。
貌似连同那本书的名字一起，
被我丢在了记忆的最角落里。
有人如此说过，
没有人会真正遗忘什么，
它只是被你放在一个最不易察觉的角落里。
可是，
我的角落大概太遥远了，
记忆如同潮水般渐渐退去，好多事情都无法想起来。
我至今记得医生无奈的叹息。
我又忘记了什么呢?
她的脸在星空下渐渐模糊，
拿起那本日记，居然好一阵子都想不起来，
我要做什么？
身边空落落的，我抱着膝盖，
却不断有泪水滚落到床单上，
我到底忘了什么？
她的名字吗？
她，又是谁呢？
我拿着那本日记，徘徊在街巷的出口，
空气中传来海水的咸味，和刚出炉的面包香。
我追随着日记内容的脚步，
被我翻过的页数也越来越多。
随着它渐渐变薄，
我也慢慢变得空虚，
“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