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春寒》 粤莫一体同心限定同人,上篇
容颜玉润的妇人用手抚过沈园影壁上的留刻,带着与相貌迥异的哀伤:“银荷,你说唐家阿姊写下这首钗头凤时,当真还对陆务观那个软蛋余情未了吗?”
小丫鬟赶紧扯了一下自家夫人的袖子:“夫……小姐,这沈园往来繁多,要是被人听去你这粗鄙之语,太夫人又要责罚与你了。再说放翁先生跟大老爷私交甚笃,将来若是夫……小姐生了公子,还要去先生那里求学的。”
妇人拢了拢许幕遮里久未曾梳过的少女发饰:“我这幅打扮,谁又能认出我是谁?大伯(宋代指夫家大哥)的交情与我何干?谁要去他陆家求学?我才不要将来的孩儿同他陆务观一样当个薄情寡性,只会自叹自哀的可怜虫。”
“夫……小姐,天色将晚,还是快些回家吧。若是晚了,太夫人会怪罪的。”
妇人回头用秀气的手指戳了戳丫鬟的额头:“再敢叫我夫人就把你嫁给赶车的戴二蛋当婆姨,让你天天捧着他的汗脚睡觉。至于太夫人?哼,现在戴家钱粮金银账目都是我一手包办。她要是再跟我唧唧歪歪,我就把她的月供做空,看谁怕谁?何况我如今是回家省亲,天高路远,她可管不到这里。”
小丫鬟想起了车把式戴二蛋那双脚,忍不住干呕了一声,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再也不敢说什么。
两人正说着,却见远处几个公子哥领着一群仆役奔来,手里都是些垩泥石灰之类的粉墙之物。为首的公子哥指着墙上唐琬的留刻大声喝道:“就是这里!速速与我把这不知羞耻的贱人留下的淫词秽曲粉刷掉!”
妇人一听赶紧拦在唐琬的留刻前:“荒谬!惠仙阿姊的这首钗头凤不过是自述胸怀,哪里是什么淫词秽曲?汝等究竟何人,跑来沈园撒野,就不怕沈漱石不与尔等干休?”
“他沈漱石一介贱商,也配与吾等干休?赵唐氏嫁做我赵家妇,却与陆放翁余情未了。留下这等词句,如何不是淫词秽曲?左右!给我把这小娘子叉到一边去,铲掉这面墙上的字句!”
妇人纵然百般阻拦,奈何弱流女子,只能眼看着唐琬的字句被一行行铲掉。周遭人显然认得这帮公子哥,虽然也有人忿忿不平,却无人上前援手。
就在这首《钗头凤》只剩下头上两句“世情薄,人情恶。”的时候,远远传来一阵马蹄如雷!
“铎铎铎!”三支燕尾(古代用来射绳索一类的箭,箭镞呈燕尾状而得名。)劲箭将最前方三个仆役手里的铲子柄射断,只见一个白衣公子骑在一匹神骏的青塘大马(产自西北的一种骏马)身上,风一样奔来。
那公子马术极佳,纵使沈园内人潮如织他也能不断的避开人群纵马狂奔。马上开弓还能连断三铲,更是军中一流的骑射手段:“谁再敢碰我母亲的留刻,伸手剁手,抬脚剁脚!”
为首的公子哥见仆役们都吓到胆寒不敢上前,劈手抢过一柄铲子亲自冲了上去。
偏偏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骏马急切间跑不过来。
那公子一拍坐骑,双脚离蹬站在鞍上。胯下青塘大马猛地转身,长长的那位甩了路人一头一脸。公子借着这一甩之力高高跃起,竟是一个筋斗翻过人群,半空中调整身形手里的檀木折扇重重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