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群像】清平愿
关于重逢⁴的故事,一年前的构思终于动笔啦~
你把我囚禁在暗处,我却只是点点头。
——高天鹤
你眼里有深山,虫声唧唧、满山烟岚。
我眼里,唯有你。
——黄子弘凡
哲哥,我想吃小蛋糕💔
——贾凡
‹一›
上海,梨园。
「简佛至——」
曲苑门口小厮清亮的一嗓子通传了贵客的到来,尘嚣骤起,后台正在描眉的角儿顿了顿手中的墨笔,眉间聚峰峦,「来早了」。
梨园本不应论国/事,奈何小庙里来的却是座真佛。
谁人不知简弘亦公,斯文娴雅,稳坐上海中/统局的第一把交椅。
『咿咿呀呀——』
琳琅珠钗点翠头面,彩衣霞披,扮着女装的男旦粉墨登场。他的嘴角略微向下,却装在了微笑油面的模子里。
南戏《拜月亭记》,颂的是一曲患难相扶、破镜重圆的爱情赞歌。
京剧花旦式的唱念作势,韵调圆润娇柔,柔中带刚的美。花腔空灵犹如游龙戏凤,在喧天锣鼓喇叭声中起伏跌宕、抑承转合。
『寒鸟依高枝,枯林鸣悲风。为欢憔悴尽,哪得好颜容?』
一声叹息,绵延缠转——
锣鼓声偃,座下尚有几声凄凄厉厉的抽泣,而后全场轰然暴起,哭着笑着尽情地喝彩叫好。
粉妆的旦角掩了面,望着台前正襟危坐着鼓掌的人低声嘟囔。
「简佛......您耳朵红了。」
近身的几位军官、听客猝不及防偷听了这一耳朵,都没忍住顺着鹤的视线望过去。彼时简佛的耳朵确实红得娇艳欲滴,仿佛下一秒便能绽出花儿来。
简佛这尊『青面佛陀』显露过獠牙,也施展过慈悲。可这羞怯害臊的场面却着实难得一见。众人皆悄悄瞧上一眼便低头的低头、扭头的扭头,作无声讪笑。
「想笑便笑!」
简弘亦清冽浑厚的一喝,却把方才挂着笑的一众人震得一时不知作何表情才好。
惟有高天鹤,竟真的在戏台子之上放肆了笑得前仰后合,花枝招展,摇摇欲坠。
这便是名震上海滩的梨园名旦高天鹤,瑰异敏感、乖戾邪魅——喧嚣又绝望。
也大概,只有简佛这样足够强大的人才能勘破,那个看起来坚定凶猛的人,其实将所有的利刃都朝向了自己。
他们台上台下,一个在闹,一个在笑,短短数尺丈的戏台,相隔的却是一片血海深仇。
所谓对中/统灭了高氏门的『复仇』,也许只不过是支撑着生者生存意志的脆弱支柱,又或许只是一场可笑的自我救赎的艰难考验。
简弘亦在等,等一颗子弹或一片利刃。
是劫,跨不过去是一难,跨过去了是一生。
「你笑起来很好看。」
这是简弘亦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他亲手打造了牢笼,走进去,把钥匙扔到铁栏之外,与猛兽共舞。
‹二›
上海,和平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