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冷》(3)

在手机摔碎后，她坐在手机尸体的旁边，眼泪已经马上就要掉下来了，通红的眼睛不想再看那些路过的人。雪已经快要停了，在她埋头哭泣的时候，身旁响起了“沙沙”的声音，像是编织袋划过水泥路的声音，伴着缓慢又沉重的迈步声在她耳旁停下了。是一个年迈的老人，手背在身后，紧抓着一个脏兮兮的编织袋，头上带了一顶针织帽，大概有几十年的寿命了吧，从破了的洞里露出他白色的头发，眼睛看不清是闭还是睁，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这样看上去反而容易忽视他的皱纹，衣服，已经不能称之为衣服了，就是几块破布在身上胡乱搭着。
她把头侧过来仔细端详这个老人，想问他是谁，想干嘛，可她也懒得问了，一个乞丐，也帮不了自己什么，“你怎么还没回家？”没等她开口，老人先说话了。她被问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这孩子，”他没等她开口回答，就又把注意力转到地上手机残骸上去了，“怎么这么糟蹋东西。”他把手机残骸捡起来，拍掉上面的灰，端详了一会，似乎是在找手机卡，但他没发现他想要的东西，随后就把手机的碎片塞进了自己的破袋子里。
“你认识我？”这回轮到她发问了。
“这手机就是我给你的啊。”她突然起身。也许这个老人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她让老人把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不要有任何遗漏。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梦和现实，只想把握可以把握的所有线索。哪怕那些关于自己的线索她毫无印象。
临走的时候老人给了她一枚一元硬币，“前面不远有便利店，去打个电话吧。”他和她也不过相识了不到一天的时间，终于他成了今夜第一个救助她的人。
她这次虽然得到了帮助，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了，她反而纠结在老人说的话中，那些话一字一句编织成的故事，她是主人公，可是自己都不记得了，老人没必要编故事骗自己然后再给一元钱，这完全是疯了。既然他没有说谎，那就是自己真的失忆了，说起来自己醒在马路上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也许和自己的失忆有关。
她边这么想着边往便利店的方向去，该打给谁呢，当初想到的那些人，现在又突然不想麻烦他们，对了，就找他吧，这么晚了也许他才刚刚睡下，走进一家离这里最近的便利店，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店员还是没说欢迎光临，这么晚了，困就困死了，估计也懒得说了，她拿起电话，刚要拨号，却怎么也看不清电话上的按键了。
周围是安静的漆黑，窗外可见的住户都关了灯睡下了，屋子里只有自己的台灯还亮着，电脑发出轻微的呻吟，她轻轻从桌子上起来，钢笔在本子上晕开直径一厘米的一片墨迹，刚开始写的故事还没有完整的开头，她往身后看，仍是一片漆黑，似乎关了这盏小台灯就会掉进这无止境的黑暗中去，明明是自己的房间，现在看起来竟有点陌生，她往前挪了挪凳子，觉得自己裤子兜里有什么东西在，伸手进去掏出来的居然是一枚一元硬币，什么时候放的？自己不用硬币很多年了，想到这她不禁吓出一身冷汗，那通没打过去的电话，那个看不清脸的店员，那个和蔼的老人，那片冰冷的马路......这一切历历在目。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23点整。硬币上还湿湿的，是自己的汗吗。大概是吧。
“原来是梦啊......”她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