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昙(4)

而后兰亭便止了嘴。
等了一会儿未等到下文，华云问：“完了？”
“完了。”兰亭长长吁出一口气，“如何，若有疑问但说便是，我瞧瞧能否与你做个解释。”
“能同我讲讲她的故事吗？”阿昙问，“若不介意的话。”
“无妨。”魏子清看着阿昙，想了想道，“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心地很好。她出身不好，小时候险些被酒鬼爹拿去卖了换酒，幸的得她娘亲拼了命将她从那个家里送出来。那时她也就三四岁的光景，便做了乞儿，后来被沈先生捡了回来收做了女儿……”
“且先一等，”阿昙突然开口打断魏子清，“抱歉你，只是……沈先生是谁？”
“哦，我忘了讲。”魏子清恍然道啊，“沈先生是我们家乡那儿的一个大善人，他知道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没处亦没钱念书，便开了私塾，不收我们银钱，让我们去念书习字。
“我便是在沈先生是私塾里见着她的。那时她刚被捡回来不久，尚怕人的很，小小的一个蜷在书塾的角落，过了许久才同我们渐渐熟络。
“她极聪敏，虽比我们这些男孩子小上几岁，也晚几年入学，可也就是一年的功夫她学的东西就已比我们多了。她打小不喜女红，常常叫沈夫人把她打扮成男孩模样。后来又装作男儿同我们混在一起去学武，竟也没教旁人认出来，反倒我们都是打不过她了。
“后来沈先生家出了事。沈先生被朝廷派往边关前线却没能回来。她初时不放心，便孤身赴边，行至半路，便闻沈先生死讯。后为报仇，以男子身份入伍做了兵。
“她一身好武艺，在战场上屡屡建功，一路晋升成了将军，有了属于自己的军队。这支军队成了敌军最大的噩梦。
“后几年，一场战役中。有敌军诈降，那支军队入我军营后突然暴起，杀我弟兄数千人，我军元气大伤。自那之后，她不再接受任何降军。凡降者，皆至城外就地坑杀。说是尽数坑杀，可当真以此法杀亡的士兵，合起来也未有千人。敌国好战恶降，他们的士兵一旦降，若非诈降，那便只有软骨贪生之人，这种人留之无益。
“又一次，敌以空城诱我军入，城内布满机关火药，欲让她死于该地。幸有一百姓以命相呼阻我军进城，并引发机关，使敌军阴谋付之一炬。
“后方知，敌军为防我军深入，边境数城尽数清为空城，边境百姓多流亡东西，在国境之内形成民乱，而边境十二城被分为内外两城，内城埋满火药，外城驻扎战俘。一旦我军攻城，便派战俘送死，敌国留守的百名兵士则伺机引燃火药。
“那十二座城池有四座未及举措便被敌军引爆，另八城中敌军被俘，皆坑杀。
“而发回的捷报中，我军只能写‘某城复，然城空，无活者存’……”说到激动之处，魏子清红了眼眶，可肉身已无，这滴泪却是再也落不下来了。
“更令我们没想到的是，不知为何，我国之内竟起传言道那。十二座城池。为我军所屠！我们百口莫辩。
“她入伍的第四年尾上，敌军占去的十二座城池便已全数收复了。于是全军开拔回京述职。可朝堂之上，她被认出。几个见过她的官员私奏天子，天子大怒，命她上交兵符，除去官服，以问其罪。其时她已率我军快马赶回前线，闻此令，抗旨，加速赶回前线，固边防，同时攻敌国连、丰、台三城。她行险招，以己诱敌，终以死换得三城收入我军囊中。而她于台城为敌军箭雨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