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着落泪(2)

在医院里，我真正体会到了逐渐接触死亡的感受。我的意识随着身体的无感逐渐减弱，不知从哪天开始我居然完全感受不到他人对我的触碰感。窗外的光线也逐渐消散，我的世界的光亮正在被黑暗吞噬。每一天告诉我仍旧没有离开这个世界的信号，就是疼痛，心的疼痛。她的印象，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也因此，神智和心的连接让我留到最后。我的梦境已经增加了，增加到我已经无法分辨现实和梦境，庄周一定是在晚年的时候参透了蝴蝶和他。梦中的世界我并不是参与者，我是一个看客，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只能眼看着世界的一切由好变坏。无能为力的绝望真实、透彻。我反而觉得每天醒来即使只有神智和心跳也是奢望，是弥足珍贵的。可是，就连这些我也慢慢体会不到了。世界是安静的，是黑白参半的。不，是光明向黑暗不断妥协的。
她，是她，她对我说着什么：不要对自己妥协，不要主动放弃自己。
我放弃自己？我在放弃自己吗？我在因为什么放弃自己？我又为何选择了放弃？我为放弃做了什么？我的触感回来了，我的嘴唇感受到了温度。我感觉到了，她脸颊的泪水已经顺流在我的脸颊，她亲吻着我。她落泪了，我的眼角居然湿润着，并且我感受着其逐渐湿润。她似乎看到了这一切，她在笑。我好想抚摸她的脸，擦去她脸颊的泪水。可我，做不到。即使我觉得我已经可以微笑。黑暗彻底蚕食了我的世界，那一刻我的神智随着嘴角的抽动消逝。最后，她看到的最后，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