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与人

“扑通”一声，老黄牛泪流满面的跪倒在地上，鼻子里的水管还在往它的身体里源源不断的输送着自来水，它的大小便早已失禁，屁股后面的排泄物里还夹杂着血丝。
就在它身后不远处的一个铁笼子里，一只瘸了腿的小公牛望着母亲凄厉的叫着，偌大的屠宰场里，还有很多待宰的牛卧倒在笼子里，有气无力的叫喊着，母牛的样子它们看在眼里，却也无能为力。
王强和批发商在母牛面前热烈的讨论着价格，因为它已经老了，买家想把价钱再往下压一压，王强转了转眼珠，看着母牛浑圆的肚子计上心来。
“我把这牛头、牛杂都送给你怎么样？”
“这......价钱还是太高了，王哥，老牛它不值钱的。”买家自然晓得这背后的利润，不过钱这东西从来没人嫌它多。
“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老牛肉老营养高啊！炖鸡汤喝的时候你见哪家饭店里用的是个把月大的鸡？”
“可是......”
“唉，别可是了，价钱就这么定了，今儿福满楼我请客！”
买家故作为难的样子勉强答应了按照原价买下这头老黄牛，其实他们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临近年关，牛肉还能赔钱不成？
王强叼着烟，手指飞快的数着钱，遇到手感不对的抽出来拿它对着阳光照了照，觉得没问题了然后又重新放回去。
你们以为自己赚了？殊不知这头牛老子买它就花了两千块钱，王强冷哼了一声，那卖牛的老头不晓得行情，以猪肉价卖了这头牛还有它的牛犊子，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什么儿子要接他去城里了，没时间照顾这两个伙计了......
不都是为了钱吗？王强耐心的听完了老头儿的自传，再三保证一定会善待这两头牛的，末了还送了老头儿一包烟，就当是交个朋友，老头心满意足的走了，他转身就把这两头牛送来了屠宰场。
“王哥，差不多了吧！再灌水这牛就扛不住了，你看它的眼神都不对了。”实习生小张担忧道。
“你懂什么？它早晚都是要死，怎么死不是死？多给咱厂子赚点儿钱创造点效益不好吗？”
“可是......这也太残忍了吧！”
小张的心跳的飞快，听着小牛的叫声再看它母亲的惨状，他红了眼眶，强忍着眼泪没有掉下来，但是他不敢多说话，这份实习工作来之不易，实习成绩是要算学分的，如果指标完不成，毕业可能都成问题。
“残忍？你就不吃肉了？”王强轻蔑一笑，从牙缝里挤出来了这两个问题。
“吃”他的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唱歌，是啊！自己也吃肉，“可是......”，他还想再辩驳些什么，这时候身边的会计小李拉住了他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小张不要再说下去了。
王强把钱交给小李，然后大摇大摆的跟客户一起去吃酒席，临走之前还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小张。
“我说你呀！完成实习任务了不就行了吗？听哥一句劝，别多管闲事了，刚才王哥已经不高兴了，你最好赶紧找个退路，看看有没有其它的实习单位。”
小李提醒了他几句之后拿着账本急匆匆的走了，就在小李离开之后，小张把插在老黄牛鼻子里的水管拔了出来，摸了摸它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