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正泰/国旻短篇）(4)

“田长官，你醉了…”朴智旻担心地扶正他的肩膀，抽出手帕擦去他额头上的汗。 
“我没醉…！”他一把抓住朴智旻拿帕子的手“因为你会是我的…嗝儿…呃……！” 
“田柾国你撒什么酒疯！”金泰亨迅速地把他从朴智旻身边拽开，呕吐物瞬间溅得到处都是。 
“珍哥，把他带下去灌醒酒汤！其余人回房间收拾行李，明天五点上车回大营。” 
金泰亨站在床边，田柾国不健康的脸色让他有一点点愧疚。 
一点点愧疚，也在看见他手里紧捏的那方帕子时被捏碎了。 
金色的丝线穿插在米黄色的棉布间，活像春土上初开的迎春。 
他迈开步子，回到那片石榴林。 
粉红的骨朵儿在夜色中随冷风摇摆，他闭上眼，缓缓放开从庆祝宴开始就一直猛攥着的双手。 
有些事，终是回不去了… 
第七天凌晨———— 
克…克克… 
什么动静？！ 
田柾国赶忙翻下病床，趴在地板上，侧耳细听————那是装甲车行进的噪音。 
他把衣服胡乱系好，摇醒金硕珍，大声命令：“快，拉警报！敌方突袭！” 
“什么？！” 
橙红色的光笼罩着整个新兵营，不停重复播放的警报听得田柾国的心焦急不已。 
他把那方帕子捏得更紧了，疯狂找寻着那个年轻的少年。 
这次也请被我找到吧！ 
田柾国牢牢按住他的肩膀，叮嘱道“智旻，穿好装备带新兵们跟着金副官快走！我们五队来争取撤退时间！” 
“柾国…” 
“会回来的，相信我。”田柾国在他额头上擦过一吻“我等着你做我的兵…” 
也做我的人。 
“五队，跟我从西北方向闯出去！” 
朴智旻，你不能流血。 
田柾国带着五队的人在新兵营门前与敌方对枪，沙土临时制作的掩体并不结实，有几颗子弹没被防住，直直打进了身体里。 
“该死…就要这样结束么？”他不甘心地架起机枪冲着愈来愈多的敌军横扫。巨大的后坐力震得胳膊生疼，左手的伤口溢出鲜血染红了帕子上的迎春。 
轰隆————！轰——！ 
炮弹划破晨空，在耳边炸裂，释放赤色的烟花。 
“啊……！啊！！！”田柾国的左臂受余波影响震了个稀碎，沾着血的帕子也被崩到了腰旁。 
他奋力地蹬腿蹭过去，认清帕子后，仰头自嘲地乐了。 
泥土弄脏了米黄色的底布，鲜血浸透过迎春————那正是阴风污雨中的石榴花啊！ 
真是活该，田柾国…… 
他像是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田柾国！田柾国……！”金泰亨蹲在沙坑边使劲拍打着他的脸，想要他睁开眼。 
田柾国艰难地抬起眼皮，伸出颤抖着的右手别了别金泰亨支楞出帽檐的碎发。 
“怎么…又回来了？这回真是你…咳…！咳咳咳！” 
“少说话，节省体力，我现在…要带你回家！”金泰亨把他的右胳膊挂在自己脖子上，望向左肩时，鼻尖一阵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