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2)

2.贫穷
若言道落魄行人最爱的去处，莫过于凄风苦雨里一座偏偏不倒的破庙。
扛着绑架得来的赌资,拾叶美滋滋地出了城,他身后人提醒：“要下雨了，不如我们……”
“不如我们找个破庙避雨吧！”拾叶掏出小地图，胡乱看了一通，抬头认真道：“夜一，你来。”
被唤作夜一的那人好脾气地接过拾叶手中的地图，片刻，道：“往东二里有个城隍庙。”
拾叶一听来了劲：“城隍庙不就是破庙吗，走走走！”
“您为何一定要去破庙呢？”夜一很头痛，顺手拿过了那袋银子，扛上了自己的肩。
拾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们江湖中人，自当栖身破庙，以寻得同道中人。”
所以我们是丐帮的叫花子吗？
但拾叶行事向来随心所欲，夜一出门前，他的姐姐萧大小姐只对他说了句：“注意安全，别的随他怎么造”，便又摆弄自己的刀枪剑戟去了。
反正下一任门主是萧大小姐，天就算被拾叶捅了个穿，总不会有人敢在大小姐剑下多嘴一句。故而夜一毫无心理负担，坦然由着自家公子胡闹。
等到二人踏进庙里，天刚擦黑，潇潇风雨和破得恰到好处的破庙令拾叶非常满意，他拍拍手，正要发表一番感慨，忽然身侧，有人阴恻恻道：“这位公子，您近日恐有血光之灾啊……”
“呜哇——”拾叶大叫一声，蹦到夜一身后，只见阴影里走出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洗得发白的青衫，半旧的文士帽，连衣服上的补丁都显得十分经典。他一脸正气地拱拱手，道：“在下周树人，字鲁迅，方才多有冒犯，还请二位恕罪。”
拾叶盯着他：“你是算命的。”
周树人正色道：“在下是个读书人……”
“那你说我有血光之灾！”
“……略通占卜之术。”
“行吧。”拾叶从夜一身后走出，大大咧咧坐下，伸手道，“来，算算！”
周树人十分矜持地点了个头，提着衣摆规整坐好，开口：“既然在下与公子有缘，那么在下就……”
拾叶不耐：“废话少说。”
“哦。”
只见周树人捧着拾叶的手，左摸摸右摸摸，半晌方才惊叹道：“公子的手好软鸭！”
“……夜一。”拾叶冷漠开口。
夜一很上道地亮出了大宝剑。
周树人忙清了清嗓子，说：“公子想算什么？”
拾叶想了想，试探性问：“姻缘？”
“公子红鸾星动，桃花不断。”
“事业？”
“前途无量，飞黄腾达。”
“身体？”
“长命百岁，万寿无疆！”
拾叶深吸一口气，笑得诡异：“你果然是个江湖骗子……”
“别生气啊，”周树人笑眯眯地说，“您听着开心吗？”
拾叶想了想，被这假算命的一搅合，好像是挺开心的，然而面上还是嫌弃得不行，掏了一两银子丢下，埋汰道：“拿去拿去，原来是个说书的。”
说完便起身朝门口走去，夜一看了一眼捡银子的周树人，转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