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Tig Notaro《I'm Just A Person》第一章——关于我母亲的遗体

1 关于我母亲的遗体
我不喜欢闲聊。
“你是这儿的人?”
“今晚很冷，不是吗?”
所以我很少和陌生人交谈，特别是出租车司机。我一般会戴上耳机去避免这样的交谈。
不过，今晚,我真的需要与某人联系，而且开车送某人。“嗨。”我上出租车时轻声说道。我所见过的所有司机都是四十多岁的男人的样子。“ 你能带我去休斯敦的西北地区吗?”
“这是什么地址。”他冷笑道，反感着我的随意，但无疑他有那时间去开往我说的方向。“我不记得确切，但你把我送到‘春天’区域后，我会弄清楚我要去哪。”
我这时正是一具虚弱的躯壳,我刚从一家医院被告知细菌感染，并试图前往另一家医院。不过，这一次，我却得离开我死去的母亲。这感觉大错特错，但我该怎么办，难道问司机说我能不能带上我妈?
嘿，Cabby。 我明白我才是那个态度恶劣的人，但我不仅需要片刻去关上你倾吐的大门,更需要一段时 间去处理我母亲的遗体。(此处 Cabby应是作者这时的女友)
凌晨三点，我已经在我母亲的床边待了12 个小时。我筋疲力尽，但现在我要离开了,感觉就像是在进行某种永久性的交流。我带着悲伤留下了一具尸体。也许在我期待着护士，行政人员和医生聚集在我母亲周围并回忆:
噢，还记得她第一次被送到这里的时候吗?
噢，是的。好吧我忘记了。我记得牧师来为她临终祈祷的时候。
也就是那时我们把她的生命维持系统停止了，是吧?
没错!她很棒，我很喜欢她。
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两个小时了。没有什么“最后一次呼吸”,只有她的死亡拨浪鼓她喉咙里的怪异咕噜声和溺水声，最后是深灰色的液体从她的嘴里涌出，流到她的下巴和脖子上。我有时会想知道我母亲会怎么想我揭示她死亡的这些私密细节。但我母亲不喜欢编辑我，即便当她这样做时，我只能说“但这是事实真相”，而且她会耸耸肩，就像“谁能与之争辩呢?”
当我打家里电话，告诉我的哥哥雷诺和继父里克母亲已经去世后，雷诺说他这就来我这，他到医院有45分钟的路程。
一个小时过去了。我打电话给我哥哥，发现他还没有离开家。他正在给朋友和家人打电话说妈妈的事，他怎么不能停下来缓一缓呢?但我知道他没有在母亲生前的最后的十二小时里花费时间计算她呼吸之间的秒数。我能从他声音里听出，他有多么遗憾悲伤，以及他有多少意识到他搞砸了。但我很生气，于是只是马上打车回他那儿。也许这是个明显的例子，教训我该在什么时候可以更好迎接我的战斗，因为我甚至我不记得我母亲家的地址。
出租车司机转过身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然后把头抬起摇了摇，“你不知道 地址?!你不知道地址?!可我就需要准确的地址!”
我是没办法向他袒露和解释的，我并不是要去我长大的那所房子，里克和我的母亲早在五年前就搬走了。我与他们的关系很复杂，并且我也只去过那儿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