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军阀不得不说的那些荒唐事（短篇）4

我就躺在床上静静的盯着他稀里哗啦，那人儿一边抹泪，嘴上还各种粗话不断 “他娘的，眼睛咋还进沙子了。小白脸儿，你咋样的，身上没事吧？ 踌躇一下，他感觉气氛有些尴尬，又挠挠头，“你可别多想啊，我…我怕你死了，不好和你家老爷子交代而已。”
末了，就看见我们的冯大军长蔫蔫儿的，低头盯着互相交叠的被自己掐的通红的指节，指节上被炮火燎起的水泡泛着黄色的透明色，肿得老高，自己也没了以往的气势。
“傻子……哪里来的风啊……” 我努力开口，早已干涩的喉咙闷闷的，并不好听的声音却挡不住我微微颤抖的啜泣，“你个傻货。抱着我的脏衣服瞎哭，真是个傻子，亏得你还认得我的衣服，还算是有些良心的。”
“手还疼不疼？” 本是不打算多嘴的，我也知道他这个人，是最要面子的，可那水泡看着刺眼，揪着我心尖尖疼，还是多问一句算了。
“这点儿伤和你比算得了……”意识到不妥，但也是晚了。“呃……不疼不疼。”
“我疼……”
“哪里疼，我去叫军医来！”慌乱间冯庸站起身却不小心踢倒了刚坐的凳子，匆忙就要往外冲。
“我心疼！” 伴随砸地的木凳巨响，一切安静下来。一米八多的大个子，不算宽厚的后背却给人无限的安全感，就怔怔的顿在了原地，也没有回头。“既然我们冯军长不愿先开这个口，那我这个副将就为您代劳了。”
“冯庸，我喜欢你。喜欢你在我喝醉酒后的掏心窝子，喜欢你给我洗的衣服，喜欢你为我担心，为我哭的稀里哗啦，虽然吧，真的没那么爷们儿。但，我就喜欢这样的你。你看着办吧。”可能，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爷们儿的一件事情了。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你你…可要想好了。我…就是个粗人，脾气还不好，生气了会骂人，骂的可难听了。而且…我也就会带兵打仗，啥子好听的都不会说。再说了……你是迟家的独苗苗，我还是个大男人，咱俩…不可能的。”
“你个娘们儿！扭扭捏捏，还不如我个书呆子，过了我这个村儿，可就没这店了。反正我是相中你了，爱要不要。”谁能想到我连撒泼打滚儿的招儿都使出来了。“要，要，要。小祖宗，你现在还伤着，就别乱动了，你敢给，我就敢接着。”
之后的军营里总会看见冯军长轻轻搀扶着迟副将在营里散步，两人嘴里不知道聊着些什么，往日里不苟言笑的冯军长最近嘴角总是挂着遮也遮不住的笑意。“有猫腻”众人一致得出结论，不过也就仅仅到此为止。这个乱世，有谁还会有心思关心谁和谁走得近了些，谁和谁逾矩了半分，现在，活命都是件幸事。
和他在一起，很舒服，很踏实，战火纷飞却有一抹暖阳照射。我不用守规矩，因为他比我更没规矩；我不用害怕孤独，因为他总是会有法子把我逗乐；他就是个笨拙却真心，满嘴粗话却细致入微的孩子。谁都看不透他，除了我。
他说他当兵完全是为了报仇，父亲母亲是老实生意人，他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日本人奸杀，父亲用身躯替母亲遮掩住了最后的尊严，不到半日，他就成了没人要的孤儿。末了，便是长久而又长久的啜泣，睫毛上晶莹的水滴在微微颤抖，不，整个人都在颤抖，连同我搂紧他的手臂也在颤抖。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陪他一起哭，或许更为感同身受，到最后反倒是让他来安慰了我。 “乖，咱不哭，大男人家家的，像什么话。”粗糙的指尖划我的过眼角，却是温润到了极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