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陆】《自画像》(3)

“没明白？我不想回去，没有理由，不用劝我，说什么都不会回去的，你喜欢就送你了，反正也是你亲力亲为，没事儿我挂了。”
“诶别啊~~~你有病吧！”
“是，车祸后脑袋没好，再见。”
——哔——
耳旁话筒的寂静如同真空的荒芜，电光火石一霎，池震似乎懂得了他这一众哥们儿驱赶他的全部理由：因为他是一个不值得同情的杀人犯......
一场酒驾，他连累哥几个的乐队被迫解散，他的过失不仅欠下一条阳光静好的生命，他更欠下周遭人前程的繁花似锦。他是罪人：有些事可以挽回，但有些事就算偿还一世也无济于事。这是个浅显的道理，但凡是个有心之人又怎会过时就忘。
他不想离开，当他醒来后被告知自己已经昏迷半年的时候他就明白，有因必有果，他得忏悔他要赎罪，没有虚情假意。他告诉自己，他不可原谅！也不接受被原谅。即便据王烁所言，在他昏迷的半年里他已经帮他打点完所有后事事宜，包括赔偿，让他只管当什么也没发生，回桦城去安心休息几年。
这是哪门子的糊涂话？！若不是自己头上还留有疤痕又有医院报告，池震简直怀疑出车祸的是王烁而不是他。就凭他哥那较真强势的个性，要他当缩头乌龟的事儿怎么可能干得出来？
但王烁真干了......还拖上几个哥们儿一起干。限制他的自由，禁止他当面去默哀道歉，他甚至连死者姓名都无法得知，连新闻都搜不到！王烁禁足他的理由是怕他难堪？呵，多无情无良的用词，要不是那天在医院沈巍拦着，他非上去跟王烁干一架不可！
就这样，他诙谐的变成了众人的保护对象。其实早明白的吧，他们的用心良苦，只是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喂！发什么呆？吃饭了，看我买了什么。”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池震不禁蹙起眉心，怎么回来得这么快！真是连给他计划出逃的机会都没有。愤愤难平的，他把手机随意甩进沙发窝里问：
“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接电话的时候。”
“你是鬼啊王烁？移行换影。”
“我得看着你啊。”手上动作没有停下，将外卖盒逐一放好，又从厨房拿来两套碗筷放到平时作图的工作台上。一旁的透写板亮着灯，勾勒出未完成的半张newschool风格的画稿，沙漏套住若干灰黑酒瓶渐变在旖旎的彩虹下，好像阳光下的阴暗，有些揪心的痛痒。
池震从折叠纹身椅上站起身，平抚了下他那易皱宽绰的丝质休闲西服套装，前膺敞开着，外套衣裳复古潮流的花色衬托着他微卷的发使人看上去痞气又乖张。
然而他只是踱步过去不动声色的拾起碗筷，睃眼过去看着面前的男人，神情有些犹豫。
“看我干什么？吃饭了。”王烁瞪起眼睛不耐烦的样子，显得耐心极差。但他又西装笔挺的，金色袖扣在一尘不染的定制西服袖口熠熠生辉，色彩艳丽的领带抵在颈口，徒增了几分禁欲色彩。如此装扮立马出现怎么也和纹身搞不在一起的违和感，更别谈搞音乐了，倒是像个挑剔的富家精英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