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还有一根神经,你就仍是我的爱人 | 科幻小说(4)
“你过去可是会种地的,虽然你没种过两年,可你还记得吧?”
“地,土壤,我可以分析土壤。”
那个游手好闲的男人变成如今模样,女人心头一阵嘲笑。为了躲开乡人,他带着男人机器顺着山间小路趟着齐腰的杂草往山里走,废弃的乡间小路的石头多已崩塌,女人也不再年轻,那四角的机器却和过去走落在后面相反,走得轻巧。最远处的梯田已经看不出模样,扒开杂草枯叶才见得过去的田埂垒石。
“今天开始,这一面坡的田都你来开。”
女人的手从山顶青松一直指到山谷。机器恭敬地答应。她自己停了停,笑了笑。
她知道他听不懂,知道他不会种地,也很可能不知道种地是什么。不过要是过去,那男人早已在脸上摆出一百个不乐意。
教他锄草开田比预想的顺利,演示,命令,大声提醒错误,她慢慢发现只要话说得标准,让他重复,他便能记住不忘。这一天时间,开出一片梯地。第二天教他汲水浇田,待土泡透了,插上禾苗。很快女人发现这男人的破碎遗骸听命效力,任劳任怨,并且如果月光透亮他可以***活——她不允许他在夜里开灯照明。一晚上的时间,他从水涧汲水,便浇灌完了三块。
女人与邻里共同干活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只说山里草药山果多,也确实经常带回分给邻居们。晚间酒席上,大家互诉插秧辛劳,她却心情愉快,喝酒时总比别人多喝半杯。
一晚又喝多了米酒,独自归家,路上月光清亮,临到家门前,她转身拐上房后小路,借着月光歪歪曲曲走到他男人还忙着的地里,这周教会了他砌石堵水,他已经把水涧中捉到的小鱼转到水田里。
山坡下面大小梯田水田都已经灌满了水,她昏昏沉沉坐在那看,月光像下台阶一样缓缓走过一级级水面。田地四周充满了夜晚虫物的骚动,蝙蝠或是夜猫子扇动翅膀掠过头顶。
机器会在田间干完活之后,长时间观察他为之编号的禾苗和野鱼,也会向草丛里她看不见的小动物推销器官。
女人扯开了嗓子又一次问他:“我是谁?”
机器小心迈步凑到田地边,言语中依然把她当做顾客,说这里已经遍布他的客户。
“你个没良心的,你哪有给家赚回过什么钱!你现在就给我种地,护好了地,给我打出喂猪、养鸡和我的口粮,让我省点心。”
机器走近了,說:“更换神经套件可以让你变得更聪明,以后没有人能骗得了你了。”
“我知道了,你就是这么变聪明的。”
“我们承诺的聪明是没有极限的。”
女人以为机器是对她说话。草丛里一阵窸窣,也许是只黄鼠狼窜远了。机器追着它,请它考虑换换脑子。
“以后只准你说种地的事情,只给我一个人种,看好你的每一根苗,每一片田。”女人问跑回来的机器,可他絮絮叨叨和看不见的东西说话。
女人一会儿靠着杂草垛睡着了,三番五次醒来睁眼都先去找机器在哪里。机器出现在梯田各个角落,月的反光标记着他的位置。蒙蒙亮时,女人睁开眼,机器停在最上面一级地里。那骨架一样的躯体歪着也矮了,没了跳来跳去的活动。女人酒一下醒了,抓着草爬上两级,沿着两脚宽的田埂一路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