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cp】旧区往事(6)
08
病好以后我瘦了一大圈,而马嘉祺比我更难受。他整个人都空洞了,好像只剩一具外壳。也许他的体内正运转着数以万计的崩溃,但露在外面的却只有轻飘飘的悲哀。
真可怜。我看着他。我还有苞谷先生,而他什么都没有了。
“李天泽父母没怪我,他们特地来告诉我,让我不要自责。他们说如果再来一次,肯定不会阻拦天泽的私事。他们还要我原谅他们。”马嘉祺连声音都空空的。
“你最需要原谅的人是你自己。”陈泗旭手里的茶杯还是没放下。
只是没过两天陈泗旭也又走了,临走前他还把茶杯送给张真源。张真源握着茶杯没说话,他是想哭了,但他强忍着。陈泗旭走上前重重拍了拍他肩膀。
也是从那天起我开始觉得心慌,我拉着苞谷先生问他我们会不会一直走下去,苞谷先生顾左右而言他。
“花生助理,以后不要总是问别人能不能和你走下去,能和你走下去的只有你自己。”
三天后我就知道敖子逸为什么那么跟我说了,因为他也走了。他父母早就要搬家,他胳膊拧不过大腿。我甚至气得没有去送他,他临走前一天我大声质问他,难道你就不想为了我留下来吗?你们商量好的要一起离开吗?
苞谷先生站在小区门口和每个人都道别了,但他又等了很久。我知道他在等我。我躲在远处悄悄看他,突然觉得难过到想吐,连力气都没有了。我最终也没有去送别苞谷先生,我亲眼见着他一脸失落地转身离开,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再见啊苞谷先生,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生你气的。我喃喃自语,然后哭了。拿手擦眼泪,手上还沾了土,把脸抹得像小花猫。我想起当年飞来重庆时我妈在机场抱着我哭,把妆都哭花了。她那时候看起来也像一只小花猫。
好快啊,我都要十四了,脑子里的回忆,苦与乐竟都是一座老旧住区给的。
我跑到我们曾经一起写粉笔字的地方,想把敖子逸李天泽还有陈泗旭的名字划掉,可墙皮剥落,我们所有人的名字都不见了。
贺峻霖老家在成都,学籍原因还是怎样,他也不得不回成都上学。他跟我说以后如果考大学,他想考到上海。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严浩翔在那里。
短短两三个月内我就送走这么多好朋友,还失去了我的苞谷先生。直到看见张真源拉着行李箱要离开的时候,我已经没力气做什么反应了。我从心里感觉到累。我问他,你也要走了吗。他看着我,讲话很坚定。
那时候张真源变声期已经过了,个子也很高,他说他要去找陈泗旭。他说,只要世界还没末日,他就一直和陈泗旭呆在一起。
几天后多嘴阿婆们都在传,老张家的儿子张真源离家出走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09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距离李天泽的死,其他人的离开,已经快一年了。时间不是水,从不能冲淡任何印记。它只是沙土而已,将一切不堪的事物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