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短篇系列2】《盲原》 卑微的人连呐喊都只是空幻(2)

对不起，我想，我是个没用的人。
她也走了，入院的第三天，医生说心肌梗死，外头传药钱没付，只施舍三瓶VC，便悻悻离去了。
“那女人活了也白，苦日子嘛，也做不了什么贡献了。”看着昔日虎背狼腰哭爹的男子说出这样的话，我始料未及，流出恳切的神情。是一个区的，平日邻里和睦，好歹帮忙葬一下。
管那么多干啥？亏你，成天不务正业……
她是在乱葬岗上，夜里胡乱拉去埋的，粗木的棺橔，抬她的人骂骂咧咧走了一路，竟开起玩笑来，哈哈哈哈，像两具抽象的骷髅。我不作声，跟着，眼死死盯着，防他们有什么非分之想。
你又找理由翘课啦，老说丧乱，晦气全跑来了，哎呀……班主任的原话萦绕耳畔，请假单照例不看的，我强行跑了，除了上帝，谁都留不住。这样竟有些凉。
她死了，死去了，狗也死了，说是府上打狗，队里完不成指标，看它无牌，强行夺去收了，被大犬咬死了。他们只喂一点点……够了，我坐在教室，正上数学课，讲如何生吞活剥那具三角函数，我慌了，或许，我们都一样。
只是我们从没认真说话，哪怕是告别，我竟记不起最后一面，是在何时了。
“你又走神，啧啧……天底下也只有我们管你咯。”这话是对我说的，不，不是。
放学后照例是自己走的，鞋坊没了，灰狗没了。天空异样的清亮，丝丝缕缕的日光映着灿烂，柔和优雅散向人间。
我大概能看见，一个盲女，在阳光下，头发都被北风吹散，在干什么，在寻找些什么，她的衣服褴褛不堪，口袋里却是高级零食，双手磨破了皮，却还在走，她一直呼唤他，他一直不出现。
你是谁，我又是谁，别过来，我们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