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子鹤(3)

“我…从来没有见过人的脸究竟是什么样子…我很担心如果孩子出生，我会被孩子的样子吓到…”，香鹤又双手捂住脸，“见笑了。”
“可是…”，仙泽理所应当地仍有所顾忌，可他看着眼前的香鹤…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频繁地来见她。
他曾经也有想过为香鹤赎身。可他也知道香鹤实际上是天狗，为香鹤赎身只会给她带来更绵长的悲伤。再者，绿樱楼向来不允许为非人的女郎赎身，就算是那知道绿樱楼干着这勾当的稗田家也默许着这规矩的存在。
仙泽看着天花板，叹气。
他的手伸向系束面具的丝带。
“嘡嘡嘡”，香鹤房间的拉门外传来拐杖戳地面的声音。
而其他拉门也纷纷打开，钻进来四个手持短刀的蒙面护卫。
仙泽被带走了，而香鹤的那颗蛋也被带走了。
自那以后，仙泽再也没有来到绿樱楼。
仙泽被带走的时候，面具滑脱了，那张脸就这样暴露在香鹤面前。那是香鹤所亲眼见到的第一张脸。
多年以后，虽然香鹤还是不能很好地理解“年”的意义，她从一个自称仙泽的侄子的客人那里听说仙泽死了。
死了？
那是什么？
香鹤从未察觉到这样的东西的存在。
死了？是说像花那样飘零吗？
那之后，香鹤行事之后都会隔三岔五地产蛋。香鹤所产下的蛋都被带到孵房。那些蛋被带走的时候，香鹤开始时还死死地抱着取走蛋地侍从的腿，之后也便听之任之了。那些蛋刚产下来的时候都暖呼呼的，香鹤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抱着腿时也是暖呼呼的。绿樱楼的妈妈发现这些蛋没有一个破壳。当她挥舞着拐杖把蛋敲碎时，发现里面只是死胎和脓水。
某年某月某夜，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那客人的瞳色是赤色。可那一年的妈妈还是放他进去了。
客人与香鹤呆呆对坐，气氛不自觉的尴尬了起来。
“小姐，”，客人坐正身子，“失礼了。”，他猛地一下抓住香鹤的肩膀，香鹤身子一惊，可并没有要宽衣的意思，他的手顺势向肩胛摸去，“看来已经被折断了。”
香鹤感到十分迷惑：“折断？什么折断了？”
“没什么。”，客人把身子退回去，“小姐知道什么是人类，什么是天狗吗？”
“那是？”，香鹤的表情更加迷惑了。对香鹤来说，“人”这个词似乎只是被用在“这个人”、“那个人”这样的词句里面的某个指示对象。
“好吧，我直接说了。”，客人嘴里嘟囔着，那是香鹤从未听到过的语言，可她不知为什么却听懂了。而一贯站在拉门外监视的妈妈听到了这上古的语言后，感到一股凉意。
那话是这样的：“我们两个都是天狗，而你身边的都是人类。你被折断的”
绿樱楼的妈妈心里一沉，她猜得到这样的事情终会发生，却从未想到就会在她这一代当家的期间发生。
她忍不住了，一手拉开拉门，她不知道现在脸上挂着怎样的表情。
“嗯？”，那客人恶狠狠地瞪了妈妈一眼。妈妈知道，安置在这里的四个护卫不敌天狗。她喘着大气退出到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