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番外：流沙河畔卷帘将（二）(3)

陆绎复朝他们离开的方向凝视片刻，收拢披风，然后转身迈进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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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通惠河上船之后，今夏一行顺风而下。日头缓缓落下，河面上，浊浪一波一波涌来，拍打着船舷。
他们乘坐的是民船，朝行夕止，虽不如官家的站船宽大稳当行的快，但尚能接受。只是念儿头一回出远门，摇晃的船舱和周遭的陌生感已让她开始烦躁不安，无论陆夫人和今夏在舱内如何哄劝都不管用，唯有哺乳方能让小丫头稍安片刻。奈何这丫头已经长了牙，吮吸摩擦的钻心痛感今夏也只能硬着头皮忍着，一番折腾下来已是满头大汗。
“这孩子快一岁了吧？你打算何时给她离乳？”陆夫人抚着念儿满足的小脸儿，一抬首便望见一张蛾眉紧蹙、努力不呲牙的面容。她顺了顺今夏额边凝成一绺一绺的碎发，这孩子如今隐忍的模样倒让她有些心疼。
“再过小半月就周岁了。”今夏努力挤笑，一边嗯嗯嗯地哄着，一边缓缓道，“我听吴妈说，像念儿这般生的娇小的，就算是再喂上半年也不打紧，她现下已慢慢学着喝粥了。不着急。”
临走前吴妈塞给她一个包裹，里面全是念儿平日里喜欢的小玩意儿，还有一些晾干存放的蛋皮、鱼茸和鸡肉碎，好给念儿煮粥水的时候放些磨磨牙。她不禁佩服吴妈，当真是比她这个亲娘还要周到细致。
也不知是因为这丫头体格蹿得快，还是当真到了该断奶的时候，近几日今夏奶水见少，念儿总是吃不饱。今夏有些担忧，再如此下去念儿怕是不得不快些学会吃东西才行了。
“喂完了就睡一会儿，你也别太累着自己。上船之时，我问船主借了灶间，虽说这船上颠簸人也没什么胃口，你多少吃一些。”陆夫人整理了衣裙，站起身来，边说边朝舱门行去。
“知道了，谢谢姨！”今夏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目送着她轻轻阖上舱门。她俯首亲了亲念儿，小人儿早已含着乳舒服地睡了过去。她端详着她，眼前浮现了陆绎的样子。此去至少两月见不上面，大人在京中会不会也像念儿思念他那般，思念她们呢？没关系，可以写信……不过，也只能写信了。想到这里，今夏不免有些失落，但越琢磨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前辈怎得不去甲板上透气？此地烟气重，前辈快些回去歇着吧，我看着火就行。”岑寿朝倚在门框的人吆喝了一声，往炉膛里又添了一把柴火。
船上的灶间在最底层，里面黑洞洞的，唯有一扇从船身挖出的窗户透着微弱的光线。丐叔往黑暗里舔着铁锅底的火苗走去，岑寿的面孔已被火膛映得红红的。
“我也来看着吧，免得糊了锅，到时候今夏她姨又得赖我……”寻不见凳子，丐叔便在炉膛前边席地而坐。岑寿见状，忙让出自己的矮板凳来，却又被丐叔大手一摁坐下来。
“你坐着，我光监工不干活，不累。”
岑寿这才勉强坐定，继续往炉膛里塞着木柴。
丐叔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一身利落短衣的岑寿来，“自从新河城一别，你我就没正经八百说过话了吧？当年你跟今夏那丫头一见面就呛，占不得上风，倒也是嘴快得很。你也没想到会有给那六扇门丫头烧火做饭的一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