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伐

野哭千家闻战伐，夷歌数处起渔樵。——《阁夜》杜甫
呵，蜀中，要乱了。
剑从他的体内抽离，鲜血喷涌而出。他有些惊讶，却早已料到，他只是没想到死亡来的这么早，他只是没想到大哥如此狠心。
他无力地倒在地上。这把剑可真利，正如当年的自己……
还记得那一仗，他如一把利剑穿梭在敌人之间。他只顾着感受敌人倒在自己剑下的兴奋，却忽视了背后那一丝寒意,当意识到危险时,已经来不及了,他认命地立在那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金属碰撞清脆的鸣声以及一声怒骂：“你是傻子吗！只想着往前冲，竟敢把后背留给敌人！”他回过神，提起剑，再次陷入兴奋之中，穿梭于敌人之间。不过，这次他不是一个人了，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仿佛多年的老友。
那一仗后，崔旰成了他大哥。
他不知道为什么大哥会注意到他并来帮他。那时崔旰是位将领，而他，只是无名小卒。大哥没有解释，他也没有询问。
他跟着大哥打了一场又一场的仗，名气愈来愈大，大哥对他的评价也愈来愈高。
他觉得大哥就是自己的知己，直到大哥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打仗？
为皇帝守住江山呐。他没有丝毫犹豫。说完后，他就后悔了，他看到大哥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为什么？他满心疑惑。
大哥摆了摆手，罢了，人各有志，何必强求。 
大哥不再言语，呆做了一刻，缓缓站起，向外走去。他起身相送，却被大哥制止，好好休息吧，明天是咱俩一起打的最后一仗。
最后一仗?大哥只留下了略显落寞的背影。
这一仗，他打的格外用心，配合着大哥的步伐，两人穿梭于敌人之间。兵器的撞击声，士兵的哀号声，仿佛在谱写一首离歌。
大哥说对了，这真是最后一仗。
刚回到军营，圣旨便到了他手中。他不再是大哥的手下了。
一个人的战场，一个人的凯旋。
即使他的手下也能让他放心地不顾后背，可终究少了与大哥一起战斗的乐趣。
永泰元年四月，他继任剑南节度使兼成都尹。
他上任这天，大哥来了，随大哥来的，还有一个叫韩澄的人。
大哥说，韩澄和他一样，是把利剑，且是一把有雄心的利剑。
把韩澄遣回后，他和大哥痛快的喝了一场。他拍着胸脯放出豪言，大哥，你想要什么，小弟都能给你弄来！正在畅饮的崔旰听后放下酒杯，叹了口气，眉宇间尽为凝重，英乂，我想要的，你给不了。大哥拿起酒壶，一饮而尽。你给不了啊……下次再见，恐怕要兵戎相见了英乂，大哥提着佩剑消失在夜色中。酒宴不欢而散。
同年十月，严武旧部崔旰起兵攻打郭英乂。
他看着兵临城下的敌军，大哥骑着马站在军队的最前方。秋风萧瑟，撩起大哥的长发。大哥依旧与初次见面时一样，英俊潇洒，只是眼神中多了一抹决绝。
副将多次请示备军迎战，他都拒绝了。他说，这是我的大哥，是我的恩人，这场仗，我不想打，对大哥，我下不了手。他拿起笔，在纸上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