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德古拉与旧时光(二)(2)
——“'xxxxxxxx'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联系我哟,必须陪你去医院。”
后面还画了一张漫画笑脸。
“安娜!李素静给你送的什么啊?”安娜条件反射地将那张便签揉在手心。午饭时间一堆人涌过来,安娜也纳闷她是什么时候突然多出这么多“亲故”。
“天呐,闹木kiyo!我们可以尝尝吗?”
“嗯,当然可以。”她只想手心里的便签不被发现,希望掌心的汗不会模糊上面的字迹。
经历过初中那次教堂事件后,高中母亲就不再让她上女校,送她读了男女合校。“我是为你好,安娜。”母亲如是说,一如既往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明白。”其实母亲是指望男女合校的氛围让自己的独女找回应该的性取向吧,社会上哪个普通父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没有“正常的性取向”呢?或许存在那种开明的,但大多只能在文学和影视中见到,你除了感叹牢骚一句“别人家的父母怎么没落到自己头上”,又去哪里持着放大镜搜刮出这种完美父母人选呢。社会是一座暗藏风霜刀剑的凶宅,似乎所有人都难逃“人言可畏”和“有色眼镜”。安娜当时这样安慰自己,她理解妈妈。她爱妈妈,妈妈为了自己受了太多苦,她也只能理解妈妈。
她要为了妈妈做一个“正常人”,即便她到现在都不能明白——自己,怎么就不是个正常人了?
所以这种纸条,即便只是同性间寻常问候关切的纸条,她都如握烫手山芋似地怕人窥出”暧昧“的蛛丝马迹。至少,她不想连累那个女孩——那个如此般清爽开朗的女孩。风一般秀丽 ,雨露一样清新。
安娜知道,素静纸条上所写,就是她心内所想,没有任何心思的杂质。
如果安娜见过沙漠里出产的和田玉——你从沙砾里挖出它,流沙一瞬从它光滑的玉表淌下,对着光,可以透过它看见天边的骄阳;亦能注意到玉中的自己——那玉中透色脂膏般的流淌,干净,纯粹,明亮,是孩子的眼睛。而此时的素静,也正是这样,璞玉单纯。
所以她还多么怕,自己掌心的汗水玷污那个姑娘。
但,安娜自己都不甚了解,这份害怕里实则也包含了失落。她一面爱护那张纯粹的纸条,一面为纸条的纯粹失落。失落纸条的主人并无任何“非分之想”,那她更加对自己失望,因为自己,或许存了”非分之想“。
就在她万般踌躇犹豫什么时间将清洗干净的便当盒还给素静,错过了一天,三天,一周,两周,一个月……道谢被自己总是望而却步的脚步和呼啸赶至的期末考冲刷无影,考试结束后的下午,她从同学口中听到素静已经随父母移民曼哈顿的消息。
难怪最近都没在放学时见着她与同伴打闹,结伴回家的身影……
难怪几次鼓起勇气去她教室,都不见她的身影……
难怪,难怪,难怪……
可我没有那个勇气,多嘴多管闲事地问一问
——“她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