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琦鼎(3)
痛苦十倍百倍地泛上来,让他露出狰狞可怖的表情。被亲生父母弃于荒野他没有痛苦,杀尽半个宗门的邪蟒被他降服,他却被一口咬定是杀人凶手时,他没有痛苦,被自己的亲弟子下毒陷害,他没有痛苦。现在他的半边心口被拍成烂肉,肉体上的痛楚未让他麻木的内心有半分惊扰。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输!为什么!冼梓漠!为什么还不下死手!
“为什么不悔改?”二十七岁的冼梓漠俯视着三十九岁刚刚屠尽自己宗门的卢容匡,叹道。
“漠视生命……为什么要杀无辜之人?!”三十九岁的冼梓漠平视着杖尖滴着百姓鲜血的卢容匡,怒喝道。
他们冤枉我,他们无止境地恨我,这样一群可笑的蝼蚁竟然想审判我,咒我下十八层地狱,我凭什么不能请他们尝尝心肝脾胃被蚀穿的滋味?一个个看着敦厚朴实的百姓,看到穷困潦倒的我,连小孩都想把我扔给狗啃了去,给他们的脑袋安个新家,又有何妨?
善,不过是懦弱用作伪装和谐、粉饰太平的一块遮羞布,恶,是让人畏,而后敬的先行证,除此之外的解释都是放屁。这是卢容匡多年来参透的道理。
“老东西,现在知道什么叫痛苦了吗?”那个他唯一器重的亲弟子的模样浮现出来。那碗毒汤掩饰得很完美,可惜他小指指甲里藏的银针试出了毒,装作毒发的他一指洞穿了那个混小子的胸膛。
任何人都靠不住,拳头不硬,迟早被背叛。因为拳头够硬根本不用怕什么背叛。
冼梓漠,你是天之骄子,惩恶扬善,声名远扬,你怎么会懂这世间有多少销心蚀骨的灾厄?你一介小辈,为什么能一次次让我一败涂地!还有那平淡的语调!不染世俗的微笑!我恨你这副一脸无所谓的持然自若!
想到这里,胸腔里一团无名火嘭地一声烧了起来,灼炙着苍老的心脏。
清澈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他千锤百炼过的肉体顽强地抗争着伤痛,比这重得多的伤他不是没受过。
可他全部的尊严,已然被人踩在脚下!而且是一个他痛恨了半辈子的人!
“老家伙,传说中何来山人不世传的渊龙杖法,还真叫你练成了?”冼梓漠的声音让他的思绪骤停。
他险些喷出一口老血,这话意思是,他不配这杖法?还是讽刺他练成了也万不是他冼梓漠的对手?
“你的穴位已经被我封住了数处,别急着自尽了,你输得不冤。”冼梓漠拍了拍卢容匡的肩膀,道。
这叫不冤吗?连对手都动作都没看到半分便被重创,换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这十年他冼梓漠难不成是修了仙法?不、不、不,难道他……
已经达到了那至高的境界吗?
冼梓漠像看穿了他的目光:“那个境界,当今之世,无人企及。”
“你凭什么赢了我?!”卢容匡冲破了被封住的哑穴,喉咙里带着血的响动竭力喊到。
天罡君收起了他的微笑,说:“并非我在武学上远超于你,老伙计,你的心太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