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 “上有天理，下有法度，凭什么抓我？”(2)

这难不成圣贤书读不通，改行给人算命来了？可这么晚了，算命的还能有生意？得是多么着急的一命，赶着这时候来算？
白蛇灵巧地从裴文德身前躲到了身后，伏在他后背上。
裴文德大喇喇走过去，一副蛮不讲理的官兵模样：“这大半夜，干什么的？”
书生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点还能在路上遇见官差。裴文德这一番改头换面，书生也没认出他是当日正阳山上救了自己一命的和尚，被他高声一喝，惊得掉了满地纸。
再一看，他那桌子上摊开的，竟是许多折扇。
书生规规矩矩答道：“草民暂居京城，以卖扇为生，今日月光好，正想借着这光亮多写两幅字，一不留神误了时辰，还请官爷通融一二……”
西市不设宵禁，本没有误不误时辰的说法，这不过是秀才遇见兵，便捡些软话来说，怕触了这位大爷的霉头。
裴文德却注意到，除却笔墨纸砚，那书生桌上还放了一个捣药臼
他伸手捻了一些里头的药粉，放在鼻尖嗅了嗅：“你这药，有些不寻常吧。”
“是……是草民祖上传下的方子。京中最近起了时疫，草民略通些医理，也想尽些薄力……”
裴文德不着痕迹地在腰间递了一根手指给身后白蛇。
鬼面缠紧了他身后背的剑：“内丹。”
裴文德眼眸一凝，几道金光在空中一划，身后立刻排出一列傀儡人。
“拿下！”
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被两个傀儡人按倒在地。
鬼面拖着蛇尾滑过后颈，在他耳垂上轻轻一咬：“缉妖司首领，真威风。”
蛇身很凉，裴文德却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几乎有点不敢回头。
 “上有天理，下有法度，凭什么抓我？有逮捕令吗？西市并不设宵禁，我没犯法！你们凭什么随便抓人？”
桎梏咒一松，那书生立刻被刺激出浑身勇气，张牙舞爪地在牢房里嚷嚷开了，他声音格外大，简直有些尖利，也不知是想吓唬别人，还是单纯给自己壮胆。
裴文德打开监牢房门走了进去。他眉目轮廓本就锋利，加之多年捉妖，刀口舔血的日子一天天沉淀下来，让他在不笑的时候，整个人都散发出十二分不好惹的气质，书生无端被震慑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
“凭什么抓我！行医济世也是错处吗！”
裴文德也不搭腔，慢条斯理地拉开了这牢房里唯一一把椅子，大爷似的坐了上去。打开一个纸包，纸包里是书生磨的药粉。
那句“凭什么”就好像一个吊着的人，在半空里荡来荡去，没着没落，最后终于没了气。
 裴文德敲了敲桌子：“这里头，有颗不寻常的丹药吧？”
 “有又如何！我一不偷二不抢，炼个丹也犯法吗！”
裴文德掀眼看了他一眼：“好个一不偷二不抢，我怎么看着像偷来的呢？”
书生被他看得莫名心虚，更加大声喊道：“胡说！那是仙人所赠！”
“仙人？”
书生刚要说话，却又咽了回去，兀自摇着头：“不可……”
他瞪了裴文德一眼，一咬牙一跺脚，仿佛恨自己软弱：“既是仙人言，怎可说与竖子听！”